上門,一次都沒遇見他不說,管家也是客客氣氣地指哪打哪,絕不消極怠工。小滿笑我膽小如鼠,自視過高,我卻仍舊不敢鬆懈半分。
他會有那麼心寬?一定有厲害的後招等在後面。
然而直到兩人成婚那天,我也只見過沈念恩的一個一閃而過的背影而已。
我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是他已經移情別戀,對春紅再沒執念了,還是他存著貓捉老鼠的心思,讓我先把自己嚇個半死,完全失去反抗意志之後,再一擊而中?
如果是後者的話,不得不說,他這套戰術十分有效。
我快被嚇死了!嗚。
日子就在我提心吊膽中緩緩流逝,九月初十,傾羽成親了。
我細細地給她上了個明豔動人的妝容,笑看著她:“新嫁娘果然最是漂亮,我見猶憐呢。”
傾羽的雙眼泛著盈盈水光,抓住我手腕不放:“姐姐,跟我一起走,以後我來養你。”
我笑著搖頭:“這個問題,我們不是已經討論過?不,我不是能被圈住的人,就算是飢一頓飽一頓,我也要按自己的活法來過。你跟將軍好好過日子,等我定下來了,就給你們捎信報平安。”
小丫頭一向拗不過我,這次也是一樣。她見我堅決,眼裡的波光立馬就要落下來。我作勢接著,笑道:“新娘子哪能哭哭啼啼的?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將軍仗勢欺人呢,趕緊把貓尿收回去,給姐姐好好笑一個。”
傾羽吸吸鼻子,強笑:“姐姐說話總是這樣奇怪。”又黯然,“想到以後再見不著姐姐了,我心裡就發酸,哪還能笑得出來。”
我輕拍她臉頰:“呸呸呸,說出這種不吉利的話來,是要打嘴的!虧得今天大喜的日子,百無禁忌,不然還真叫你給坑了。”又抱住她勸,“不必擔心我,有小滿在,又有誰能欺負得了我?你好好地過,等過幾年我在落霞待得膩了,就去撫遠找你玩去。你混成了地頭蛇,我才好仰仗你威名不是?”
傾羽這才真心實意地露出個笑容:“姐姐這樣說,我可就這樣信了!”
我拍拍她手背,塞個蘋果到她手上:“是啊是啊,我當然是認真的。”
外頭喜樂的聲音漸近,不多時就有矮胖的媒婆進來,一邊說著吉祥的話一邊揹著傾羽出門上轎,迎親隊伍抬著紅妝繞城半圈,才吹吹打打地進了沈府。
沈念恩身著玄端,黑衣紅裳,英姿勃發地佇立在大門外,代萬佚聞迎接新娘。
縱是我怕得要死,也不得不承認,他是個帥哥。
不像雲天那樣不食人間煙火,他與少女懷春夢中鮮衣怒馬的少年郎更加貼近,有一種沾著煙火氣的溫暖。
春紅姑娘品位還是不錯的。
媒婆把蒙著紅蓋頭的傾羽背下轎,艱難地邁過高及膝蓋的門檻,小步顛著往裡頭走。
我和沈念恩作為孃家人和婆家人,一左一右在媒婆身邊護著。因為步調一致,行動中難免視線相碰。我心驚膽戰地準備迎接精神上的強烈譴責,他卻只是冷冷地別開眼睛。
我那一直卡在嗓子眼的老心悄悄往下滑了半寸。
也許,他愛惜羽毛,不肯和我一般見識?
不及我細細分析人物心理,那邊傾羽已經和萬佚聞拜完堂,羞羞答答地被喜娘送入洞房了。觀禮的賓客喜氣洋洋地各自落座,小滿被萬佚聞留在身邊,以“忘年交”的身份引路敬酒,我則被安排和一干女眷坐在一桌。她們一邊文雅地吃菜喝酒,一邊不動聲色地交換著眼神。
我當然知道她們是什麼意思,把我看做賣妹求榮的勢利婦人了麼。
我抓著杯子惡趣味地想,如果這些貴婦們知道自己是和個青女子同席,不知會作何反應?
像中世紀那些穿著緊身衣吃著豬肉絛蟲的柔弱女子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