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中宮無主,東宮空置,離皇后之位一步之遙的純皇貴妃自是風頭正盛。一時間,景仁宮的門檻都快被世家貴族的太太小姐們踏破了,就連宮中那些不受寵的貴妾都來爭相討好這未來的皇后娘娘。
“鸞兒,本宮可是有日子沒見著你了。”
李鳳鸞特意躲到了偏遠的釣魚臺,尋個清靜,不成想還是被純皇貴妃碰見了。
“娘娘的景仁宮賓客不絕,怎麼得了閒心來釣魚?”
純皇貴妃滿面春光,一頭的金釵珠環輕晃。她隨意坐在一旁的木凳上,“本宮想給慧兒尋一門好親事,汴梁世家子弟多,本宮挑花眼了,也未尋到個合適的。”
魚竿輕動,李鳳鸞卻未動,似乎不急著收竿。
純皇貴妃接著說道:“聽聞清兒一開始囑意那個錦衣衛千戶,林擎?”
李鳳鸞微微挑眉,垂眸輕笑道:“慧兒及笄還得幾年,此人已到了娶親的年紀,怕是趕不及吧。”
“本宮想著也是,不知胡氏可有年歲相當的子弟?清兒嫁到我們方家,慧兒嫁去胡府,我們兩家聯姻,怎麼著肥水不流外人田不是?”
她的言外之意,你我兩個聯手,無論誰贏了,你都不會輸。
李鳳鸞放下手中畫冊,看向她,“如今的方家,胡氏怕是配不上。”
純皇貴妃雙眸微合,與李鳳鸞對視片刻後,她起身抖了抖衣裙,“今日錯過了,日後怕是真的攀不上了。”
說罷,搖曳而去。
午時,皇帝下旨將李承德記在李鳳鸞名下,未出嫁的女兒名下記著一個弟弟,可謂是史無前例。
純皇貴妃氣的在景仁宮大發脾氣。
“好她個李鳳鸞,我說她怎不願本宮和胡氏聯姻。李承德記在她名下,陛下明擺著是留他一個嫡子的身份。”
“本宮前些日子才晉升的皇貴妃,陛下短時間內斷然不會封本宮為後。”
“立嫡立長,又怎麼能輪得到本宮的業哥兒?”
“這天下都快是我們方家的天下了,什麼嫡子,什麼長子,只有本宮的兒子才配繼承大統。”
一旁的嬤嬤恨不得上前捂住自家娘娘的嘴,顫抖的伸出手,“娘娘啊,我的好娘娘,隔牆有耳啊,莫要再說這種話了,要掉腦袋的!”
純皇貴妃聞言大笑幾聲,“掉腦袋,本宮要做這天下最尊貴的女人,誰敢砍本宮的腦袋。這麼多年,也該輪到本宮出手了。”
旨意一出,亂了的又何止景仁宮,文華殿中的李承衍如坐針氈,終是耐不住性子,去西華門攔住了準備回宮用午膳的李鳳鸞。
李鳳鸞看見站在幾步外的李承衍,眉頭擰了擰,揮手讓太監放下轎輦。
“皇姐今日特意去太液池躲清靜,應是早就知曉了吧。”
李鳳鸞抬首望向宮道上方陰沉的一線天,“也只早了一日罷了。”
李承衍苦笑,“所以,皇姐有了新的選擇,他更聽話,更好操縱。”
“我確實,這樣想過。”一道雷聲響起,“但是,比起權勢,我覺得自由更適合他。所以,我幫你奪權,你給他自由。”
嘀嗒,嘀嗒,嘀嗒……
豆大的雨滴不多,卻來得急,乍起的秋風卷著寒氣,她將手縮排袖口,等著他回應。
直到雨水淋溼他的頭髮,他才應了一句,“好。”
二人對視,他們誰也不信誰。
李鳳鸞垂眸收回視線,無奈嘆息一聲。她揮揮手,等候在宮道兩邊的太監跑過來,重新抬起轎輦。
李承衍站在原地未動,良久,他喃喃自語,“皇姐終究還是偏心了。”
轎輦上方雖有遮陽的布棚,四周還是吹進不少雨水。李鳳鸞泡了澡,換了套衣衫,靠在榻上看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