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滅了篝火，在陽山腳下分別，她終是要回宮的。
李鳳鸞坐在馬車內，李承嗣和陳鳴和在一旁不知說些什麼，她靠在窗邊靜靜地看著。
李承嗣望向她這邊，只是笑了笑，轉身上馬，未說道別的話語。
林擎在馬上低著頭，不知在想什麼，眉頭緊鎖。
陳鳴和上了馬車，見她看著窗外出神，拉過她的手放在自己腿上，“總能再見的。”
李鳳鸞收回視線，“皇兄過上自己想要的日子，我好生羨慕。”
他雙手攏住她的手，包在手心中，“你若是想走，依然可以走的，林擎會願意幫你。”
“我不會走，不會離開汴梁。從前我不知蠱蟲的事，若是知曉，我斷不會有這般的心思。”
陳鳴和靠著軟枕，偏頭看向她，眉目舒展，淡然道：“我不信這些，不信出了汴梁，當真會因一隻小蟲喪命。”
李鳳鸞有些氣，又覺得委屈，紅著眼道：“你……你這是在要我的命，我賭什麼，都不會賭你的命。”
她的手在他的手心間顫抖著，“我不知曉你為什麼會出現在皇城，不知曉你為什麼會守在我身邊這麼多年，不知曉為什麼一遇見你，我就方寸大亂，我只是看了你一眼，怎麼就覆水難收了。你我相識不過短短几月，可是什麼都亂了，我不懂，我不明白。你永遠都是這樣，你什麼都不怕，可是我會怕，我從來沒有長久擁有過什麼東西，就連幼時疼愛過我的母后也是別人的孃親，定好的婚約會變，喜歡的東西會被搶，唯一陪著我長大的念柳也走了，我怕，我怕極了……”
她壓抑住了哭聲，閉著眼，淚水還是沒有止住，成串落下。
“承衍變了，陸崢也變了，連我自己都變了，我怕……”
他抬手擦去她的眼淚，“第一次見你，我不過十歲，十一年了，至少對你，我未曾變過。”
她抬眸看他，看得他揪心，便將人攬在懷中。
他的手放在她的頸後，又落在背上，“我不會變，也不覺得你變了。”
馬車停了，林擎並未出聲，只是先行下來，將馬拴好。
“在棲梧宮等我，我告訴你，我為什麼會來皇城找你。”
她直起身子，二人對視良久，她才猶豫道：“好。”
李鳳鸞下了馬車，瞥了林擎一眼。
林擎裝作沒看見般四處亂看，就是不看李鳳鸞。他可不想和李鳳鸞一同出現在宮中，她這模樣，旁人不知情還以為是被他欺負的，讓他爹知道，非要打死他不可。
“今日辛苦林僉事了。”
她聲音清冷的沒有一絲破綻，若非眼底紅痕在，林擎都有些懷疑自己剛剛是不是聽錯了些什麼。
上轎輦前，她看了眼宮門外的馬車，才安坐在轎輦上。
天暗了，無人察覺她的異常。
福滿侯在棲梧宮外，來往踱步，見了李鳳鸞的轎攆，小碎步倒騰的更快了。
“何事這般匆忙？”
李鳳鸞扶著福滿的腕間下了轎輦，待二人進了棲梧宮，他才跪地說道：“公主，文華殿出事了。”
她駐足看向福滿，“是……承衍，還是承德？”
“是五殿下，一個時辰前喚的太醫，說是……說是天花……”
“皇帝如何說的？”
“陛下封了文華殿，其餘的皇子都候在慈慶宮，太醫說是要觀察幾日。”
李鳳鸞撐在連廊的欄杆上，手指關節因太過用力，有些泛青。
“只承德一個人得了天花，看來方家終是坐不住了。這文華殿要去，承德不能有事。”
丹霞拉住李鳳鸞的袖口，跪地哭道：“公主三思，天花不比旁的病，連太醫都束手無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