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申時一刻了,都未見那人來換崗。
李鳳鸞坐在廊下,伸手接了一些雨水。
那捧清水隨著掌心反轉傾瀉而出。
她應該是瘋了,瘋了一樣的衝出棲梧宮,在宮道上奔跑。
丹霞和福滿拿著傘跟在後面,可是怎麼都追不上她的腳步。
這大概是她這輩子跑得最快的一次,又或者說,這是她第一次這麼肆無忌憚的在皇城內穿梭。
雨水淋溼了裙襬,她提起裙子跑得更快了。
路上的宮人看清來人後,面對著宮牆跪下,李鳳鸞可以不合禮數,但是他們可不敢看。
這一路很長,她早就沒了力氣,只是僵硬的邁著腿。到暗閣門外時,她洩了氣,亂了腳步,正好摔在門口。
門內的眾人聞聲望來,守門的太監帶著錐帽,待他俯身看清地上人的樣貌,驚恐之中,還不忘伸手扶起李鳳鸞。
她目光掃過院中整齊站著幾十個的暗衛,視線正對上站在臺階上的陳一凜。
陳一凜饒有興致的看著她,這一次,他贏了。
皇帝同他說時,他是不信的,可是李鳳鸞來了。那個高高在上的嫡公主,如今狼狽的出現在暗閣之中,是來找誰呢?
一旁的太監拿了雨傘撐在李鳳鸞頭上,藉機低聲說道:“公主,今日暗閣核查,您不該來的。”
她渾身溼透了,髮釵掉了幾支,髮髻鬆鬆垮垮的。
陳鳴和剛要邁步,卻聽見她一聲怒喝,“別動,都別動。”
陳一凜的目光在院中暗衛的身上徘徊,他在尋找她的破綻。
李鳳鸞推開一旁打傘的太監,大步走向臺階上的陳一凜,她抽出他腰間的匕首抵在他的頸項上。
陳一凜只是看著她,面上帶著笑意,他垂首靠近李鳳鸞,“你說,我要是現在對你動手,他會不會救你呢?”
他的頸間蹭到匕首,出了血,李鳳鸞握著匕首的手收回了一點。
“你敢?”
陳一凜笑著,下一瞬卻握住她的手腕向外翻轉,她吃痛,手中的匕首掉落。他腳尖踢起匕首,毫不猶豫的揮向李鳳鸞。
下一秒,那匕首被人擋在半空,血液落在地上,被雨水打散。
這一瞬的變故,在場的暗衛紛紛握緊匕首,畢竟若是李鳳鸞受了傷,他們也難逃其咎。
陳一凜只是看著面前戴著面具的男人,二人對視片刻,他收回匕首。
這一刀落在陳鳴和的手臂上,傷口很深,地上的雨水都泛了紅。
李鳳鸞擋在陳鳴和身前,對陳一凜說道:“你當真以為我不敢殺你?”
陳一凜的目光從陳鳴和的臉上落在護在李鳳鸞腰間的那隻手上,他看向李鳳鸞,“是你先背信棄義,你們父女二人當真是唱了一出好戲,騙得我好慘。”
她顫聲道:“今日,是皇帝讓你試探我的?”
那太監揮手讓院中的暗衛退下,他將大門關好守在門外。
陳一凜指著她身後的男人,怒聲質問道:“你當真不知他是誰嗎?我問你,你當真不知嗎?”
她在顫,從掩在袖下的手到肩膀。雨水落在她的睫毛上,從臉頰滑落。
放在她腰間的手用了力,她甚至不敢回頭看他。
“你十歲那年,第一次見我,你一眼便知曉我是誰。他與你朝夕相伴數月,你怎會不知他是誰?那陳氏的卷宗你早就爛熟於心,你明明都知道,什麼都知道!”
陳一凜怪異的怒吼聲和急促的雨聲混在一起,一下又一下的打在她心上。
淚水混在雨水中落下,她不敢回答。
陳鳴和將她拉到身側,開口道:“這是我同她的事,與你無關。”
陳一凜後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