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德十六年,九月十二,昭元帝五子李承德登基,改年號康啟。
是日早,鳴鐘鼓,錦衣衛設鹵簿大駕。上服袞冕,御華蓋殿。文武百官各具朝服,入冊墀內俟候。
滕勝遠一身緋袍大搖大擺穿過百官,引得人群一陣騷動。他捋了捋腰帶在前排站定,對身旁大臣的打量熟視無睹。
錦衣衛鳴鞭,百官行五拜三叩頭禮。
禮畢,百官出至端門外俟候。
滕勝遠與眾人所行方向相反,闊步走向武成閣。林擎只能裝作沒看見,轉頭看向別處。
棲梧宮中,李鳳鸞和陳鳴和剛用完早膳,準備去建極殿尋李承德商討事宜。
二人剛出棲梧宮的門,正撞上在宮道上晃悠的滕勝遠。
李鳳鸞鼻尖一動,退了一點,皺眉道:“滕將軍可是迷路了?大典在皇極殿舉行,滕將軍怎到了內宮?”
滕勝遠偏頭上下打量了李鳳鸞,“你就是那個要聯姻的長公主?倒是像極了只只那丫頭。”
福滿見過不會說話的,沒見說了兩句話,一句比一句更離譜的。
李鳳鸞的臉色肉眼可見的愈發陰沉,“滕將軍慎言,這裡是大衛皇城,不是城東的酒肆。”
滕勝遠看向李鳳鸞身旁的陳鳴和,雙目一紅,上前兩步,猛地攬住陳鳴和,捶打著他的背,“小老二,我是你滕叔啊,你不記得我了?那時候我還帶你上樹來著,被你爹罵了好幾日。”
撲面而來的酒氣刺鼻不已,李鳳鸞退後兩步,看向被捶打的陳鳴和,目光有些許同情。
陳鳴和站得筆直,十分僵硬的任由滕勝遠抱著。
捶了半晌,滕勝遠後退半步,細細打量著陳鳴和,“上次見你,還是在澗河關,你那小個兒,還沒米粒大。如今比你滕叔都高了一個頭,你小子,果真比你老爹還俊俏。”
陳鳴和有些尷尬的輕咳一聲。他看向不遠處走來的陳一凜,就在陳一凜轉身欲逃的時候,他出聲喚道:“兄長!”
果然,滕勝遠聞聲回身望去,激動道:“冰冰!”
陳一凜戴著面具,十分不情願的走了過來。陳鳴和只去過一次澗河關,不記得滕勝遠也正常,可他卻記得十分清楚。那時他隨父親長年待在澗河關,滕勝遠是出了名的愛喝酒,平生除了喝酒,最愛給別人起外號,就因他不怎麼笑,滕勝遠就整日喚他“冰冰”。
“本就冷冰冰的,怎麼還戴了這麼醜的面具。”滕勝遠說著就要摘下陳一凜的面具。
陳一凜閃身往後躲了一下,出聲阻止道:“滕將軍。”
“你的嗓子怎麼……”滕勝遠看見他頸上的紅色疤痕,“是那年的火災?都怪我,都怪我,就不該讓他帶你回汴梁的。”
說著,他竟開始大哭起來,“我就該跟他一塊回來,也不會……也不會……哇……”
李鳳鸞無奈扶額,對福滿小聲道:“去將林指揮使請來,莫驚擾了大典。”
陳一凜看向陳鳴和,二人對視,竟是同時朝李鳳鸞齊齊看來。
李鳳鸞急忙擺擺手,示意她不行。
耐不住二人的殷殷目光,她挑了下眉,眨了眨眼,出聲道:“滕將軍,今日新帝登基大典,您怎能不在?不若……”
“我說林擎那呆木頭怎麼吞吞吐吐,竟是因為公主殿下。”滕勝遠甩袖帶走眼淚,朝李鳳鸞走了兩步。他瞥了一眼陳鳴和,看向李鳳鸞,問道:“聯姻一事,你可是心甘情願?”
李鳳鸞囁嚅良久,說不出一字。若說是,十分虛假。若說不是,又能如何?
“罷了,是我老糊塗了。放著這麼個俏郎君不要,誰願意嫁老頭。”滕勝遠揮揮手,轉身看向陳一凜,滿眼都是心疼,“爭這麼多年,最後苦的都是孩子。他們死了一了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