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還早,二人打算去皇城外的北鎮撫司走一趟,暗閣的幾十名暗衛還關在那詔獄中。
東安門,李鳳鸞正準備上馬車,一道清脆女聲響起,“李鳳鸞。”
她回身望去,胡府的馬車上走下來一素衫女子,模樣嫻靜,遠不似從前跋扈模樣。
“李鳳鸞,從前是我不對,幾番害你。”李賢清跪地行了大禮,叩首道:“是我對不住你,今日,我有一事相求,方家被抄家了,我……”她直起身子,看向李鳳鸞,“我想討一份休書。”
遠處大街上的綠衫少女像極了念柳,李鳳鸞收回目光,看向李賢清,“好,我給你和離書。不是可憐你,是為念柳積德。”
她轉身上了馬車,陳鳴和緊隨其後。
馬車旁的李賢清站起身,對著車窗俯身行禮道:“多謝皇姐。”
李鳳鸞低聲道:“活著的人可以被原諒,死去的無辜冤魂卻只能等著下輩子投胎轉世。我有什麼資格替念柳原諒她?”
陳鳴和握住她的手,說道:“我在街頭乞討時,聽過一個算命先生論命,他說一個人一生中能得到的東西是他出生時已經定下的。此刻多一點,下一刻就會少一點。多多少少,一直到剛好是那些東西,這一生就算走完了。人一直在得失間徘徊,多得之物總是要付出代價,少得之物終會得了上天眷顧。所以,未必當下之失,不是未來所得。於念柳如此,於你亦是。”
她重複道:“未必當下之失,不是未來所得。”
他接著說道:“我們總是想選出一個最好的抉擇,日後發現那決定很糟糕,便十分懊悔。可是,你又如何能知那次選擇不是所有結局中最好的。或許那不是個圓滿的結局,但是,一定是她得失間,屬於她的命。你於念柳,是得。於我,亦是得。我和念柳,於你,同樣是得。有得必有失,所以萬般皆是命,是定數。”
她疑惑道:“要認命?”
他笑著輕搖了一下腦袋,“人總歸要死,是定數,可如何死是變數。有失有得是定數,可失什麼,得什麼,是變數。變數之中,無好壞之分,千變萬變終是走向定數。所以,從來沒有什麼逆天改命之說,只是失去的多了,便得到了該得的。阿月,命不由人,但得失由心,是你我可以搏一搏的。”
她片刻怔然,隨即笑道:“你不出家當真是可惜了,言空方丈錯過了一個好徒弟。”她打量著他,若有所思道:“你若是剃髮,也是個俊和尚。刁蠻公主強捆出家郎君,哈哈!想想就欲罷不能!”
陳鳴和笑著一嘆,起身下車。
他伸手扶著她的手臂,迎上她赤裸裸的挑釁目光。他用力一拉,將人直接騰空抱下馬車,低聲道:“到時候,誰捆誰,還不一定呢。”
李鳳鸞站在地上,還未反應過來,聽見這句,耳尖“唰”的一下紅了。
林擎見二人下車,走下臺階,行禮道:“公主殿下。”
李鳳鸞退了半步,清了下嗓,回道:“那些暗衛如何了?”
林擎帶著二人往詔獄去,“未用刑,只是關押在詔獄中。他們倒是安分,並未生事。”
“公主殿下,萬福。”
“公主殿下,萬福。”
來往錦衣衛跪地行禮,起身後又各自散開。
行至詔獄門外,李鳳鸞後退一步,撞在陳鳴和胸膛上,“我……”
陳鳴和了然,對林擎說道:“她聞不得血腥,找個帷帽來吧。”
何止是血腥味,汗臭味、腐爛味,許多她從未聞過的味道混合在一起,莫名的讓她想起十八層煉獄。是以錦衣衛中的世家公子,大多燻蟬蠶香掩蓋身上的血腥氣。林擎身上也滿是蟬蠶香的清冷香味,李鳳鸞平日動動鼻子,就知道林擎在不在。
不多時,林擎買來一頂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