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清宮內,李天明開啟裝著蠱蟲的茶盞蓋子,“這小蟲能察覺人心,當真是妙啊。蠱,不通人性的東西,卻知情為何物。若是早知今日,你還會行至此處嗎?”
陳鳴和看著李天明用毛筆一點點碾死茶盞中的蠱蟲,反問道:“那你呢,若是早知今日,還會行至此處嗎?”
“哈哈哈,這蠱本就是為她養的,只可惜,她對朕,至死都未生出半分情。朕還以為,此術是騙人的。”李天明放下沾染血液的毛筆,看向陳鳴和,“可你的蠱,變了,在她對你動心的那一刻,你的蠱蟲,不再是子母蠱了。”
陳鳴和問道:“你有解蠱之法,你想讓我做什麼?”
“你不是想解蠱,你是想離開汴梁,同她一塊去靖國,你想救她,朕也想救她。但朕不能用李氏的江山去賭,你不要江山,可陳一凜未必願意。你輔佐李承德繼承大統,朕就告訴你如何活著走出汴梁。”
陳鳴和看了李天明片刻,緩緩說道:“李承德已在潮州。”
李天明一怔,他長舒一口氣,笑道:“原來你真的從未想過要朕的江山啊,承德居然這般信你。也是,命都不要了,要這江山何用?”
二人沉默良久,李天明才開口道:“子母蠱,子蠱的命為母蠱所控。若是下蠱人和中蠱人生了情,便練成了同命蠱。二蟲性命相關,此消彼亡。”他看向陳鳴和,“將母蠱種在她體內,子蠱再無距離限制,此後你二人便是真的同生共死了。”
陳鳴和皺著眉頭,掩在袖下的手緊握著。
李天明知道他在顧忌什麼,這蠱蟲種下容易,取出卻難。
“陳鳴和,你沒別的選擇了,這般鸞兒才能活。”
“好。”
李天明從桌下的暗格裡拿出一把生鏽的舊鑰匙,放在桌上,“母蠱在暗閣的地下二層,那間密室裡。她的蠱很美,你一眼就能認出。”
陳鳴和拿起鑰匙,別在腰間,“既然不想她死,為何還縱容李承衍做這些。”
“朕想知道,再來一次,朕能否勝天半子。朕算計了大半輩子,今日才是真的明白了。一廂情願,是執念,不是情。那蠱,朕這輩子都練不成。朕輸給她了,若是逼死了鸞兒,陰曹地府,她怕是不會見朕了。所以,朕悔了。”
陳鳴和開門前,說道:“愛,不會是自私的。情,亦不會是利刃。一盤死棋,我落子無悔。”
李天明的眼眸滿是血絲,水霧聚起,一滴濁淚從蒼老的臉上滾落。
他們口中的無情之人終是敗在一個“情”字下,算計了一生求不得的情,只算得了一個“悔”字。
陳鳴和走出乾清宮,站在高階之上,看向她。
李鳳鸞提起裙子,一步一個臺階,半跑著。
她將他全身上下仔細看了一圈,才抱住他,“我不問,我不問,我什麼都不問。”
陳鳴和看著她,“阿月,若是將我體內的蠱蟲引到你體內,我就能活,你願意嗎?”
陳一凜看向二人,眉頭緊鎖,他剛要出聲,就聽李鳳鸞說道:“只要能解蠱,怎麼都行。”
她笑著仰起頭,“你肯好好活著,你想做什麼都行。”
淚珠就那麼掛在臉上,欲墜不墜,映著二人的眉眼。
他笑了笑,攔腰抱起她,“阿月,到底誰是傻子啊。”
陳一凜欲言又止,二人對視,陳鳴和只是搖搖頭,示意他不要問。
他走在宮道上,比來時輕鬆了許多。
她靠在他胸口,數著他的心跳,“我在想,若是那時望山遇刺,是你帶我離開的,你的蠱會不會就陰差陽錯的解了。”
“早在那之前,蠱蟲已經入心了,我以為,大家都是這般的。”
那晚,她喝的湯藥中加了一些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