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袖間,握著翠玉酒瓶的手,骨節分明,青筋交錯。
福滿進院子時,掃了一眼樹上人影,默默退下了。
喉結滾動數下,清澈酒液,浸沒唇間。
十二月七,是她的生辰。
“阿月,今日……”
“未下雪。”
“許是因你不在汴梁……”
“原來這春風釀,這般難以入喉。”
“不如你那杯甜。”
陳鳴和忍不住勾唇一笑,微顫的眼尾沁著紅。
“果然啊,人是會越來越貪心的。”
“未嘗之時,只道先苦後甜。嘗過甘甜,苦已非當時苦。”
“實在……難以下嚥……”
他仰面看著天上殘缺明月,眼尾的淚珠映著圓月。
“你怎麼能說……”
“要同我對弈呢……”
“阿月。這局棋,我陪你下。”
“死了就在地府見,活著,又何懼千萬裡。”
“我對你的愛,不懼天塹萬壑。”
院外,連廊處的李承德和趙逢春站在原地。
“他是在同公主賭氣?”趙逢春低聲道。
李承德擺擺手,轉身出了棲梧宮。
寂靜宮道上,二人一前一後。
“朕不在意他是因何出兵的。只要是他出兵,朕就有五成把握。”
趙逢春搖搖頭,不贊成道:“陛下,這一戰或許是衛國的生死之戰。”
李承德笑著回道:“朕知,所以這一戰必須是兄長領兵才行。”
“其實,朕還擔心皇姐歸來,他不願承襲平暘王的爵位。”
趙逢春腳步一頓,“陛下有意收回衛國失去的城池?”
“這一戰,本就是必打的。朕不會再退半步,寧可傾盡舉國之力,也絕不可能再讓邊境防線退一寸。”
“就算兩敗俱傷,朕也得了民心。”
李承德駐足,側身看著趙逢春,目光深沉,“若是澗河關能攻下來,靖國這麼多年也不會只騷擾不進攻了。”
身前的皇帝是一個十二歲的少年,趙逢春發覺自己好像看輕了他。
他所言不假。
靖國奇石峰那段路險峻,並不適合大軍通行,只能派出小隊兵馬遊蕩在澗河邊。
所以天羨城這戰,衛國若是敗了,最差不過是死守澗河關。
“朕和兄長之心,殊途同歸,從未動搖過。”
“該做出選擇的是你,岐京趙氏,趙逢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