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果正在擦拭銅鏡,見李鳳鸞進門,比劃道:“姑娘回來啦!我煮了新茶,姑娘喝不喝?”
李鳳鸞笑著點點頭,問道:“什麼茶?”
白果比劃一個小圈,皺眉苦臉的模樣。
這句李鳳鸞沒看懂,她猜道:“是……苦茶?”
白果擺擺手,比劃道:“我去拿來。”
白果還未進門,李鳳鸞就聞見了一點果子香,茶香混在清甜果子香中,這味道有點像……
茶盞溫熱,果茶甘香,入口酸甜微澀。
“是山楂啊。”
白果高興地用力點頭,比劃道:“姑娘喜歡嗎?”
“喜歡。”
聞起來像極了他的茶,她怎會不喜歡。
她心中嘀咕道:“陳鳴和,這茶真是像極了你。”
她出聲道:“溫潤,香甜,久處不膩。”
白果看起來開心極了,她手舞足蹈地比劃道:“姑娘喜歡就好,他們都不喜歡這個茶的。”
李鳳鸞目光落在床榻上,她上前拿起枕邊錦盒。
這支珍藏的桃花簪是她不敢提及的日後。
“也不知……還有沒有日後了。”
一聲輕嘆,她將錦盒蓋起。
只是那上下交疊覆蓋著錦盒的雙手,怎麼看都是捨不得放下。
梳妝檯上有備好的筆墨,幾張空白信紙。
今日這封信,像往日一般,提筆是今日陰晴。
“肇春一日,天暖無雪。月餘,已無夢魘。飲茶念極,不知君安歸否?甘棠空枝,風雨無遮,不若松柏可棲身。”
筆尖懸停在空中許久,又在硯臺上掃過。
再次落筆,她寫道:“安己心之言欺君也。夜夜夢,日日思,唯乞一見。渠待餘極好,餘安。身安,心難安,兩情皆難全。碎念不足,即頌近安。”
墨跡浸透白紙,筆勢遒勁有力,彷彿是思念直達心底的叩門聲。
她拿起信紙,舉在半空。
“西戶京很好,蕭子裕很好。勁草很好,虞姐姐很好。這裡很好,很好……”
“可是一想到你,我就很難過。”
“陳鳴和,你過得還好嗎?”
“沒有我的日子,對你而言,一定不是很好的日子吧。”
“一日,兩月,三年。是不是愛會少,思念也會少。”
“玲瓏骰子安紅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思念怎麼會少呢?”
“我什麼都不想的時候,也在想你。想你說過的話,想你對我的笑。”
“我總是想起初見那日,甘棠樹下你我對視那一眼。”
她舉著信的手落在腿上,就像洩了氣的皮球。
她垂著頭。
屋中只有炭火炸裂的聲音。
“我不是真想同你下棋。我只是想告訴你,就算你我在棋盤兩端,我也願意輸給你。”
一牆之隔,躺在軟榻上的蕭子裕,閉著眼。
在若有若無的話語聲中,他睫毛微顫,卻始終沒有睜眼。
夜色黯淡,一方小院寂靜無聲。
勁草在書房門外站了一會。
他未叩門,蕭子裕先出聲道:“進。”
勁草輕聲開啟房門,“王爺,是汴梁來信。”
勁草雙眉緊皺,眸中擔憂。
反觀蕭子裕卻神色淡然,他睜開眼,伸手接過信。
信封之中,有一封信和一個更小的信封。
那小信封上,寫著公主親啟,是趙逢春的筆跡。
但是蕭子裕卻知道,那信不會是趙逢春寫給她的。
他放下小信封,開啟趙逢春的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