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衣邊又走了回來:
「聽見了吧?小子,他都同意了。反正你應該也上過他吧?彼此彼此,老實說上次在那間破房間上過之後,一直覺得不過癮,又找不到藉口再來一次,這次在福利社旁邊撞見,原來他又開始招攬起男人啦!還住到這麼好的房間……」
「滾。」
紀宜仍舊蹲在介魚身前,背對著男人說。 男人愣了一下:
「什麼?你沒聽到他說的話了嗎?你以為自己是誰啊?是他自己……」
紀宜從地上站了起來,仍然沒有回過頭,「我叫你滾,聽到了沒有?」
男人被他低沉的聲音懾得停了一下,但還是沒有放棄,還伸出手來抓過紀宜的肩:
「喂,就跟你說了,是他自己說……」
碰地一聲,鼻樑骨斷裂的聲音在房間迴音裡聽來格外清晰。 紀宜的拳頭還停在半空中,男人已經捂著鼻子倒退了好幾步,一路退到了牆頭:
「幹!你幹什麼……」
男人捂著淌血的鼻子,聲音已有些驚慌。 紀宜才慢慢轉過身來,邊靠近男人邊捏了捏手骨:
「我剛才才被人莫名其妙扁了一頓,現在心情正好很差,順便告訴你,我是戲劇學院的,還是你想當我下一出即興演出的對手?」
紀宜一邊靠近一邊揚起唇角,沒了鏡片的遮掩,盈滿笑意的眼神看起來更為駭人。 男人先是逞強地挺了一下脖子,然後退了一步、兩步,最後終於踉踉蹌蹌地退出了房門,從房間裡可以聽見他飛也似地跑下回旋梯的腳步聲。
紀宜吐了口氣,心情終於好了一點。 老實說剛下舞臺時,他是真的有點不爽,畢竟被學弟這樣海扁,雖然知道罐子大約也明白女王的用意,在協助自己、引導自己,所以才這樣拼命地激發他的怒氣。
但是真的,好痛。 好像有什麼東西,被人硬生生從體內剖開一般。
他坐倒回椅子上,看見介魚又開始收拾起地上的鐵罐,竟一句謝謝沒對他多說。
他無言地望著他,這些日子相處下來,紀宜終於漸漸瞭解到一件事,那就是介魚這個人,有一個最大的特性,就是對現實世界的一切毫無抗拒地接受。
即使有人欺負他、?辱凌?他,在大雨裡把他趕到宿舍外頭,他也不會覺得生氣,他只是單純地接受。 就連紀宜曾經破壞他作品的事,不過幾周時間,介魚連他的臉也給忘了。
所以別人對他的善意也相同。 紀宜的善意,讓他住進這間房間、為他準備食水、替他洗澡、協助他創作,這些平常人會覺得受之有愧的恩情,對介魚來說,就只是「接受」,一如他對惡意的態度。 所以他不會對任何人感到感激,也不會有任何不好意思。
善意也好、惡意也好,對介魚而言,就只是單純地「發生了」而已。是不是發生在他身上、對他有什麼影響,介魚都無所關心,他也不會記在腦子裡。
他忽然想起瓜子的話:像你這種人,就該碰到比你無情一百倍的人……
正發呆著,介魚已經把剛剛做到一半的、最後一串鐵罐也串上鐵絲,串在最尾端的一條大木條上。 鐵罐已預先噴上了噴漆,串在五顏六色的鐵罐上,更增添夢幻的色彩。
介魚好像相當興奮,他從地毯上跳起來,走到那一張張鐵罐做成的大簾子最前端,竟是開始搬動那些鐵罐。
「怎麼了?要幫忙嗎?」
紀宜驚醒過來,看到他吃力地曳著大木條,忍不住出手幫他。 介魚就說:「到庭院去!到有風的地方!」紀宜搞不懂他想幹嘛,但這些日子下來,他也放棄搞懂介魚的想法了,就幫著他把一串串簾子搬到了下面的中庭。
警衛聽見鐵罐的雜響,還探出頭來看了一眼。 他們合力把鐵罐串成的簾子全都搬到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