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培南說道:“睜開眼睛要看得清楚些。”
閔安回道:“難以專心。”
“為什麼?”
“對著您的臉,我心底很怯,更不提敢伸手摸到您,那可是極不敬的唐突之意。”
“你先前不是抱著我的腿不放手麼?”
“公子又說笑了,那不都是一些陳年往事麼,再說了,我都為了這些往事捱過罰,應該算是抵清罪過了吧。”
李培南想起閔安前前後後捱過的罰,隨即安靜了下來。他心裡堵著一股酸澀的悔意,側頭看了看閔安白淨的臉,閔安仍然在認真地替他拿捏手臂,沒有一絲抱怨的顏色。他將巾帕朝上一提,給閔安蒙好了眼睛,也遮住了閔安大半張臉,才緩緩吐出一口氣。
“差不多了。”靜寂中,李培南開口說道,“你走吧。”
閔安忙不迭地走出吏舍大門,腳步稍稍急切,像是要擺脫滿屋子的束縛力。李培南看著他如同逃脫一劫的樣子,更是沒有心思去應對任何事,又把他的父王晾在了花廳裡。
李景卓坐在花廳裡接見了左輕權,贊他年輕有為,並當場摸出兩顆龍眼大小的夜明珠遞了過去,說道:“透過宮中的武將選拔賽,就能獲得禁軍指揮使一職,好好幹。”
左輕權雙手接過賞賜,行軍禮拜謝,退到座椅一旁站定,與蕭知情相對。閔安聽到通傳後,垂著眼睛走進來,跪地給李景卓請了安。
李景卓看都不看伏跪在地的閔安,四平八穩地坐著,抬手飲過一盞茶後,才冷淡說道:“你以後跟著蕭大人進府衙做事,多學學,要明白自己跟蕭大人的區別。”
閔安恭敬道:“遵命。”
李景卓再不說一句話,也不叫閔安起身,這個時候李培南走了進來。他不看任何人,就走到閔安身旁,垂手提著閔安的衣領,淡淡道:“起來說話。”
閔安不敢動,李培南卻在手上一用力,徑直將他提了起來,又轉頭走了出去,一貫的旁若無人。閔安有些惶恐地站在李景卓面前,低頭不說話,門外傳來李培南的聲音:“出來。”
李景卓看著閔安,眼神微冷:“你的主子不顧及名聲,你難道不知道要勸著他一些?”
閔安忙應道:“小生知錯,王爺教訓得是。”
外面的李培南抽過值守侍衛的腰刀,起手一劈,劈落半邊雕花門。李景卓不變臉色,又說了一句:“主子再犯錯,你拿命來償。”李培南站在門外,將左手朝握刀的右手虎口一擊,穩穩送出雪亮的一柄刀,呼的一聲直接飛向了花廳裡。左輕權聞聲搶位,想用身子護住李景卓,誰知那列刀尖撲去的方向竟是座椅另一側,左輕權醒悟過來時,不由得變了臉色。處在刀鋒攻勢裡的蕭知情倒是鎮定,站著一動不動,任由凜冽寒氣刷的一聲飛過她的臉,割裂了她的耳角,掠下一串血珠來,那柄雪刀就奪的一響釘上了花廳牆壁。
李培南冷冷道:“父王也有極中意的屬從吧?這就是例子。”
李景卓拍了下座椅扶手,喝道:“越來越放肆!”左輕權與蕭知情雙雙走到李景卓跟前,齊齊施禮:“王爺請息怒。”
李培南再喚了聲:“出來!”
站在風尖浪口上的閔安想了想,趕緊走了出去。王爺若是忍不住劈出一掌來,就沒人能救他了。李培南待閔安走到跟前時,吩咐道:“坐我馬車回去。”
閔安吞吐道:“畢大人的屍身尚未安葬,我想給他守一夜靈,儘儘做下屬的心意。”
李培南把臉一板:“現在你歸我了,要盡心意也是對著我來,畢斯那邊,我再派人給你守著。”
閔安躊躇:“黃石郡的規矩應是家人僕從隨侍守頭夜……我們以前都是這樣過來的……”
李培南冷冷道:“再多話,我把畢斯的靈堂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