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這麼看著我,我就是一個寄人籬下的大夫跟班,這五個銅板還是我跟石小寶打賭的時候贏回來的,我說了我沒錢。
惡漢的臉色越發青:“小子!你這是耍我!”脖子上兩條瘦巴巴的青筋也即將暴起,乍眼看去整個人都成了一顆青椒。花半夏吃不起這青椒,默默地揹著雙手,思索著要不要將腰間的迷藥撒他一臉。
阿彌陀佛,你在這地方睡上個三天三夜睡死了也不關我的事,是你不肯放過我。人啊,有時候放過了別人就是放過自己啊。
這話是爹爹說的,常用於夕陽西下或臨窗望月之時,大有高人的風範。此時此刻,花半夏多麼想對這兩個不法分子,也世外高人一般地來上一句:“人啊,有時候放過了別人就是放過了自己,你為什麼不肯放過我,不肯放過你自己?!打劫一把刀,親人兩行淚,勸君浪子回頭!”
但是,這即將刺過來的匕首,顯然不打算給花半夏這個機會。
匕首距離胸口的距離,只剩下零點零零零零幾公分。
是他的匕首快,還是我的迷藥快?
居然,都沒有那個人快。
☆、思故人
兩個惡漢是怎麼瞬間飛上天的?不知道,她只看見兩個掠過房頂的黑頂和慘叫聲而已。
那個人是怎麼將惡漢扔上去的?不知道,她只看見一道黑色的光閃過,身畔掠過一陣清涼的風。
他從哪裡來?不知道,花半夏回過神來的時候他就已經擋在自己前面,黑色的身影,也在地面投下黑色的影子。
他長什麼樣子?還是不知道,因為他轉過身來時臉上還蒙著黑色的布,那雙幽幽的眸子,像黑夜中的深潭,寒冷並且深邃。花半夏與他的視線相對,冷不防打了個哆嗦。
“這位……大俠,救命之恩,多、多謝了。”花半夏有些尷尬,按照江湖上的慣例,她若是男子,應該掏出一袋銀子並說“在下無以為報,唯有以禮相謝,還望英雄莫要嫌棄。”女的麼,女的也就無非……黑衣大俠一動不動地看著她,那雙眼睛都能在花半夏身上打兩個洞。
花半夏揣著那五個銅板,手心冒汗:“在下,本是貧寒之人。”大俠你眼力這麼好,應該也瞧出來了吧,應該也不用我再提醒了吧,我能給你的只是謝謝二字。
大俠還是巋然不動,花半夏的額頭快要滴下汗來:他怎麼不吭聲?難道要我說“做牛做馬”,難道真的要我做牛做馬報答他?算了吧,沒有他難道我就對付不了兩個餓漢麼?
念及於此,花半夏的腰桿頓時直了起來:大俠,我該說的都說了,你若是再想要別的……想都別想。
黑衣大俠似乎對花半夏不抱期待了,伸手往後。花半夏的神經一抽,面部頓時僵硬,她的腦子裡咔咔打起了幾道雷:這人、這人該不會要掏刀子打劫!前腳離了狼窩,後腳又入虎口!
老天爺你莫要耍我吧!
花半夏冷汗涔涔之際,黑衣大俠不知從哪兒變出一把亮晶晶的糖葫蘆,拉過花半夏僵硬的手,注視著她,慢慢地,將它們放進了她手裡。
黑衣大俠走了。那個人是一陣風,來來去去,皆無蹤影。
不知道為什麼,後來的許多日子裡,花半夏無數次回憶起那個眼神,都只覺得夕陽下的小衚衕子裡,一下子充滿了傷感的錯覺。然而在當時,她對於這一切,都太懵懂。等到再次相遇,又是很久以後,等到他們相遇、相知,又花了很長很長的時間,那又是很久以後的故事了。
花半夏走到田家門口,抬頭望天,早已天黑,蒼穹燃著點點幽冷的星光。她忽然想起白飛白:不知道,他見到李員外的千金了沒有?
不管怎麼說,人家都是大家閨秀,知書達理,嫋嫋婷婷。她低頭,看見自己因走了許久而沾了泥巴的泛黃的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