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最起碼還有室友陪著何言。梁譯川想,儘管室友不算家人,但他好歹沒有總是一個人。如果他留在南京讀大學,何言的週末應該會被經常邀請到他家裡吃飯。
可惜梁譯川不在,他因為自己的痛苦而逃去廈門,逃到一個可以看見大海的城市。把拒絕掉自己的何言遠遠地丟下,但同時,他也失去了作為朋友的何言。
這頓飯很普通,但也許是夕陽,也許是夏夜的緣故,梁譯川的心裡有一種莫名的難受。他原本收拾好東西就要回家,卻難得坐在沙發上發了會兒呆。
「你還不走?」何言有點兒驚訝,「小譯?」
梁譯川說:「哦……那我走了。」
「嗯,我不是趕你走。」何言害怕他誤會,又解釋道,「我就是想洗個澡,洗個頭。」
「你……」梁譯川突然意識到他完全不知道何言是怎麼一個人洗澡的,「方便嗎?」
「不太方便。」何言頓了頓,看了一眼梁譯川的表情後又改口,「但也還行。我坐浴室的凳子上,湊合吧。」
梁譯川是真的有點害怕何言再摔了,總覺得他這麼一個人洗澡難度很高,就說:「你先洗,我等你出來我再走,萬一有什麼事我還在。」
何言想了一會兒,點點頭說:「好。」
何言在浴室裡面忙了一陣,梁譯川聽見了水聲,誰知道沒過多久,何言便道:「小譯。」
「啊?」梁譯川站了起來。
何言說:「對不起……我……我忘記拿毛巾了,你可以進來幫我拿下嗎?」
梁譯川走到浴室門口,磨砂玻璃內的光暖暖的,他剛要開門,忽然想到一個問題,問:「何言,你現在是一件衣服都沒穿?」
何言笑道:「我穿了,沒事,你進來。」
「你穿了?」梁譯川更加震驚,「你穿著衣服洗澡?……防我?」
何言輕聲說:「沒有,不是防你。」
他拉開門,浴室中的水汽已經瀰漫開,光線照射在白色瓷磚上,讓一切都無處可逃。何言坐在塑膠凳上閉著眼睛,腦袋上都是泡沫,他沒睜開眼睛,但他能感覺到梁譯川進來了。
梁譯川忍不住打量了幾眼何言,見他果真穿著t恤,別過頭問道:「毛巾是什麼顏色……白,還是……?啊!」
他的手指撥動了幾下毛巾,突然一個黑色的影子朝上空飛去,並發出一陣「滋兒——」的聲音,梁譯川嚇了一跳,身體不自覺地往後退,電光石火間,坐在椅子上的何言伸手攬住他的腰。再接著,梁譯川一不小心地按到花灑開關,冷水頓時朝兩人無情地噴了過來。
何言:「……」
梁譯川:「……」
梁譯川驚魂未定,何言抱著他,兩人緊緊靠在一起,何言在他耳邊說:「別急,你先把水關了。」
梁譯川:「!」
他怎麼坐何言身上啊?何言這還打石膏呢。梁譯川臉上一陣紅一陣白,立刻掙扎著從何言的懷抱裡站起來,整個人狼狽不堪地去關了花灑。但已經遲了,梁譯川面前的何言完全被澆了個透,濕透的衣服勾勒出何言身上好看的肌肉線條,也把他腦袋上的泡沫給沖了個乾淨。
「何言,你家裡有會飛的蟑螂!還會叫!」梁譯川沒等著再欣賞一會兒何言的美色,緊張地開始觀察剛剛那個黑影跑到哪裡去。
何言睜開眼睛,臉上都是水,也跟著緊張:「……嗯?」
最後,梁譯川聽著自己的心跳,在何言家浴室的窗邊上,發現了一隻蟬。
第22章 拒絕說話,拒絕風險-p
那是一隻迷路的蟬。
何言猜測,它應該是順著開啟的窗戶不小心飛進浴室,暈頭轉向的小昆蟲失去了方向,再也離開不了這座人造建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