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議論金不換的人中的一個。
年紀頗大,鬍子花白,支了個小攤在街邊賣丹藥,手裡搖把蒲扇,看著挺悠閒自在。
周滿走上前搭話:“老丈,那鋪中才出了人命官司,怎麼我看這街上大家好像也不太關心,看完就走了呢?”
那老人家瞄她一眼,竟頗為自豪:“凡能在這條街上開店站住腳的,有幾個手上不沾兩條人命?殺個人罷了,何況還是金不換。”
周滿問:“殺昔日恩人,也不要緊嗎?”
老人家道:“他是大家夥兒看著長大的,泥盤街出來的人,就得是這心性。”
周滿一時竟有幾分佩服:“原來如此。生在泥盤街,卻還能搭上世家的人,給宋家仙子尋碧玉髓,本事實在不小……”
老人家便道:“那是!聽說那宋蘭真生得天仙一般美貌,最愛養花。金不換這回要能採到碧玉髓,給仙子澆花,說不準能得青眼,更上一層呢。宋氏雖不能跟王氏相比,可也是三大世家之一呢……”
他說起來時,彷彿與有榮焉。
然而周滿在聽得“宋蘭真”三字時,已不由恍惚了一下,慢慢竟覺舌下有幾分苦意泛上來。
她笑問:“金不換還沒采到碧玉髓嗎?”
老人家下意識道:“碧玉髓在夾金谷裡還沒到採的時候,且等呢……等等,你打聽這幹什麼?”
他說完了才意識到,懷疑地看著周滿,但接著便笑起來:“那碧玉髓是宋氏要,這方圓百里內誰有膽搶?勸你們這些人,還是惜命些吧。”
周滿於是作受教狀,但笑一聲:“自然不敢。”
可別過那老人家,揹著弓箭轉身後,她臉上的笑意便慢慢消無了。
周滿又在城中換了幾人打聽,然後才出城,但並未立刻回到村落,而是先上山,將買好的弓箭用草葉包裹起來藏於樹洞之中,方才下山朝家中方向走去。
柴扉竹籬,仍舊是她離開時的模樣。
只是她到得近前才發現,不知是誰,竟在她門口放了一隻燒雞腿,還拿粽葉小心地裹了好幾層,彷彿生怕弄髒了。
周滿皺眉,轉頭向周遭望了一圈,但見午後村落樹影搖曳,靜無一人。
她想了一會兒,心裡倒冒出個人來。
於是不由一哂,甚至覺得有幾分好笑。
多大個小屁孩兒,竟還跑來報恩?
不過她正好沒吃飯,倒也不拒絕,彎腰撿起這隻燒雞腿,心安理得地往嘴裡一叼,便徑直推門進屋。
她走時是上午,回來已是黃昏,待得那燒雞腿吃完,又洗過手,天色也就暗了下來。
周滿吹亮火摺子,把桌上那盞油燈點上。
昏黃的一豆火光,照亮了徒然四壁。
她終於能坐在桌旁,好好將今日在小劍故城中的見聞梳理了一遍,卻發現自己無論如何都無法放下那碧玉髓的訊息。
在兵器鋪中她固然運氣不錯,淘來了以沉銀鑄刻過的箭,當能射出“貫長虹”,可畢竟只有三支,且都有不同程度的損毀。比如鑄紋不全,箭頭處的鋒刃已鈍……
可若有碧玉髓,哪怕只小小一罐,至少也能強化五十支箭。
這便如窮秀才見了黃金屋,讓周滿如何不心動?
“可金不換與我往日無怨近日無仇,碧玉髓又是替宋蘭真尋的,我要出手打劫的話,不太好吧?”而且她在心裡算了一算,“且他本人修為雖然平平,但跟著他的那名紫衣青年卻不簡單,怎麼也有個先天境界……”
周滿不由擰了眉,盯著那油燈閃爍的焰心出神,過了會兒,忽然有了決斷:“既然我決定不下來,那便看看天意吧。”
她摸出了身上僅餘的一塊銅板,對著油燈道:“請見證,若這銅板擲落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