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戶相夫教子,為了家庭放棄自我;更因為,我的母親也是一個這樣一個——偉大的女子。”
……
“我敬重所有女子,我也希望被我所敬重的人,可以好生愛惜自己。”
……
目送裴盈盈上了馬車,那馬車是荀秀所坐的,一直跟在他們這些人身後。大約是荀秀怕自己女兒累壞吧,紀啟順垂著眼睛想。鼻尖驀地一酸,她深吸一口氣。大步向前。
第十九章 ·虞山論劍叄
清晨的薄光靈巧的穿過窗欞,在屋中籠上一層朦朦的清光,也將此間主人從徹夜的觀想中喚醒。
心境平和的退出定中,紀啟順闔著眼輕輕的吐出一口氣。靜坐片刻後才不緊不慢的睜開眼,烏黑的瞳仁輕微的顫了一顫,然後自然而然的將視線定格在了面前的涼榻上。
涼榻的席面不知是用什麼編織而成的。不僅紋飾精緻清雅,且觸手十分溫潤、其上泛著一層自然的光澤。
她伸出手細細描摹涼榻上的斑駁晨光,光影隨著她的動作爬上光潔的手背。修長的手指頓了頓,然後整個手掌慢慢的貼在了涼榻上。
紀啟順垂著眼瞼,認真而專注的端詳自己的右手——
手背上的肌膚雖沒有吹彈可破那樣誇張,但也絕對擔得上細膩二字了;視線往前遞了遞,修長的手指指骨勻稱,分外悅目。
乍一看似乎是一雙金尊玉貴的手,實則不然。
她將手一翻,露出遠比手背粗糙的手心。掌心薄薄的繭,是因為長久握著劍柄而留下的。虎口淺淺的褐色疤痕,是以前在齊雲山練基本功時留下的。還有許多細碎的傷痕,連她自己都記不清是什麼時候留下的、又是因什麼而留下的了。
修長的手指緊緊的攥成拳頭,十分結實有力的模樣。因為鍛體時常常握劍的原因,她的手指甲剪得很乾淨。是以即便現在拳頭握得死緊,指甲也沒有硌到手。
她嘆息一聲,將滿手或深或淺的疤痕又捏的緊了些。她下山的時候是五月,這會兒都已經七月了。莫說是突破大周天了,就連大周天的邊兒都摸著。而且下山之後,發現俗世戰亂烽起。
柳隨波沒見成,解決了幾個投靠金國的混賬東西。然後靜下心來準備在燕國磨礪一番,結果居然被一群草寇打劫了。然後她從善如流的接受了裴雲平的邀請來到虞山,準備看看這個虞山論劍……
於是原本定在六月的論劍居然生生往後拖了近乎一個月時間,說是英雄豪傑們被戰亂絆住了,要等到七月初才能開始。這何止是諸事不順,簡直是衰神附體啊!
她忍不住又嘆了口氣,幸而這幾日各路英豪們都一一到位了,不然再等下去……再久紀啟順也不願等了,她是下山遊歷來的,又不是來觀禮的。
她抱怨到一半猛地一頓,心中冒出一句話來:“人生在世如身處荊棘林中,心不動則人不妄動,不動則不傷;如心動則人妄動,則傷其身痛其骨,於是體會到世間諸般痛苦。”
這話是以前衛貴嬪常常說的一句禪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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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煙從香爐頂上的金蟾蜍口中溢位來,嫋嫋的在半空中聚散和離,其味清淡平和約摸是檀香。
女人頭上盤了一個簡單的圓髻,其上唯有一支點翠簪子,樸樸素素的樣子。她跪坐在蒲團上,低垂的眸子和佛籠中的菩薩十分相似,似乎什麼都看在眼中、又似什麼都未曾看見一般。
“婕妤在看什麼。”稚嫩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女人並不回頭依舊低垂著眼,素手輕輕的撥動念珠:“殿下,我在看佛經。”
“哦?”進來的是一個杏色衫子的丱發女孩,她站在女人身後,“婕妤信佛?”
“我不信”
“那為何要念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