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激昂的討論著什麼,似乎是在說最近的戰事,還有人義正言辭的說什麼:“好男兒就該當兵,在邊關拋頭顱灑熱血。”
山頂西側一角的竹林,被揚起的夏風吹得嘩嘩作響,一片狹長的竹葉從枝頭慢慢的飄落。
是在褚萬卷之劍即將劈到頭頂的瞬間;是蘇鶴張嘴大笑的瞬間;是紀啟順將湯送入口中的瞬間;也是在那片竹葉剛剛飄落枝頭的瞬間。
他,拔劍,出招。
似乎周圍的一切都化作了黑白之色,劈至頭頂的劍、蘇鶴的大笑、紀啟順口中的湯、那片即將落地的竹葉,都似乎在這一瞬間化作了無聲無色的虛無。
直到軟劍“鐺”的一聲,從擂臺之上高高墜下。
竹葉才打著旋,悠悠落地。蘇鶴的笑聲戛然而止,紀啟順放下了湯勺,隔壁桌的少年們也停了嘴。
裴盈盈睜大眼睛,驚異的看著掉落地面、猶自顫動不已的軟劍,不由自主的道出了心中的疑惑:“剛剛發生了什麼?”
然而此刻,就算是最溫和的紀啟順也沒有回答她。所有人都抬起頭,看向擂臺上的兩個人——
褚萬卷不敢置信看著自己的手,抬頭似乎正要說什麼,就覺得脖頸上猛地一涼。他下意識的低頭,就見到一柄長劍正若即若離的點著他的咽喉。
他對著劍身上倒映出的面容露出一個無可奈何的苦笑,澀道:“我輸了。”他一邊說著一邊抬起頭看向執劍之人,卻見齊卞立得筆直、一臉肅然。
褚萬卷頭回見到如此肅然正色的齊卞,便不由的愣了愣。也就是他愣神的這麼一會兒功夫裡,齊卞收回了劍又恢復了以往的神態。
他勾著嘴角半靠在欄杆上,打了個呵欠:“抱歉抱歉,稍微認真了一些。”
褚萬卷卻認認真真的拱手行禮,道:“褚某服了。”
**
紀啟順右手握拳壓在心口,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又徐徐將之吐出。她緊盯著擂臺上那個懶洋洋的身形,感到有一股燥熱從脊樑升騰而起,煮沸了她的滿腔熱血。
好久沒有這種激動的感覺了,她這麼想著,然後緩緩站起身來。
裴盈盈疑惑的抬起頭,問道:“衛少俠你怎麼了?”
但是紀啟順只是往前走,似乎全然聽不見她的問話。
褚萬卷下了擂臺,一路往走來迎面遇上了紀啟順,便笑著打趣道:“衛少俠是來取那十兩銀子的嗎?”說著就將手探入袖中,卻見紀啟順面容肅然從他身邊緩緩走過,帶起一陣清涼的風。
他詫異的轉身看向紀啟順的背影,看向她手中的那柄劍。
回到桌邊坐下,就有人開口問道:“褚少俠,方才衛少俠可有和你說什麼?”自然是擔憂不已的裴盈盈問的。
褚萬卷掏出一塊軟布,一邊輕輕地擦拭著軟劍,一邊皺眉道:“沒有。”
尤紋搖了搖團扇,出言道:“剛剛裴妹妹問他要去哪兒,他也沒說話呢。臉拉的老長,剛剛走的時候把他的劍也帶走了,我看他去的方向是擂臺那兒。”
蘇鶴這會兒臉也拉的老長,畢竟他輸了紀啟順三十五兩呢,這叫他怎樣不惱。只聽他冷哼一聲,道:“我看他是耐不住寂寞想要上去比上一場。哼,真是不自量力,那齊卞可不是省油的燈,連褚少俠都不是他的對手呢!”
裴盈盈瞪了他一眼,道:“衛少俠的身手你又未曾見過,哪裡知道他的厲害!”
雖然嘴上說得厲害,但她還是不由得為紀啟順擔憂起來。
酒席上眾人的擔憂也好、嘲諷也好、不解也好,紀啟順對此都是全然不知的。她此刻所做的,不過一步一步的走向擂臺而已。每跨出一步,她的心境便澄淨一分。待到行至擂臺之下,其已然澄淨好似明鏡臺。
心境的澄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