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這邊請。”有衙役早已在門內等候。
冉顏看了一眼照壁附近擁擠的人群,心知這是公開審案,畢竟,這一個案件中三死一傷,算是這三年之內最大的謀殺案了,即便殷府在蘇州很有勢力,劉刺史也絕不敢徇私。
“十七娘,你來的正是時候!”劉刺史急急忙忙地迎了上來,也不等冉顏行禮問候,便道:“快隨我來!”
冉顏皺起眉頭,又有一種被人算計的感覺,但鑑於她自己也很想知道案情,便不曾糾結於此,跟著他一起來到了一個偏房之內。
門一開啟,晚綠低低驚叫了一聲,一間不到兩丈長寬的室內,任何傢俱也無,只鋪了一塊素布,上面堆滿了帶有泥土的白骨,骷髏肢節,散亂地堆了一地,冉顏目測看了,這裡面至少有十幾二十具骸骨。
封三旬正帶著手套,蹲在一腳扒拉著骨頭。
劉刺史道:“你上回說,這個案情與殷府四孃的死有關,果不其然,魏娘揭發,當年殷四娘是在七夕節被殷渺渺害死,然後沉入平江河。老夫查一下案情記錄,發現兩年前在平江河發現過一具無名女屍,記錄上說,那女屍雙腳被麻繩縛住,面上裹素布,但由於在水中泡得太久,衣服襤褸,皮肉腐爛不堪,實在辨不清身份,便與當年其餘的無名屍體一併被埋葬在一起,老夫命人都給挖了過來,你瞧瞧,是否能辨得出?”
劉刺史說完,滿臉期待地盯著冉顏。
封三旬也正頭疼,他只勉強辨得出男女,以及大概的年齡範圍,其他的細節,光靠著幾根白骨,實在看不出什麼來。
冉顏大概地掃視一遍,伸手道:“手套。”
劉刺史立刻令人遞上一副手套,冉顏二話不說的蹲下來辨識骸骨,不管怎麼說,殷晚晚與原來的冉顏是很好的朋友,冉顏就當是為了朋友收遺骸,也必須要找出殷晚晚。
那個愛笑、愛玩的少女,就這麼葬身平江河,不知出於什麼原因,她竟然脫離了石頭的墜縛,飄到河面上,然而當時並沒有人能夠辨別出她的身份,為她伸冤昭雪,因此只得了一卷席,與別人共用墳墓。
“魏娘還招了什麼?”冉顏一邊分辨骨頭,一邊問道。
劉刺史親自道:“她說,當年殷四娘被秦慕生強要了身子,但秦慕生拒不承認,說自己根本沒有碰過殷四娘,甚至不知道殷四娘生得何等模樣,因當時也無人證明殷四娘是被秦慕生所辱,而秦慕生又有不在場證明,所以殷府只能忍氣吞聲,不敢聲張,暗地裡調查此事。可兩個月後,不等查出結果,殷四娘居然懷了孩子,又過了一個月,漸漸開始顯懷,殷四娘慌亂恐懼之下,在七夕那夜約了秦慕生,想說明此事,求他負責……”
冉顏心裡一陣唏噓,兩年前,殷晚晚不過才十四歲,一個小女孩遇到這樣的事情,又是在殷府家教森嚴之下,定然十分恐懼吧。
冉顏垂眼,一瞬間,腦海中閃過一個畫面,那個櫻紅色襦裙的女孩,依舊是在一片霧中,辨不清容顏,她恐懼的聲音響徹冉顏耳邊:阿顏,我好痛!阿顏我好痛。
鮮血順著她的裙裾之下,汩汩流出,將櫻紅的裙裾染得更加妖嬈。
是流產。
“不對。”冉顏忽然道:“阿晚應當是在死前就已經流產了。”
“哦?”劉刺史沉吟了一下,道:“恐怕是這樣,我見驗屍記錄上根本不曾寫這女屍有身孕。”
驗屍記錄沒有寫,並不能證明什麼。人死後三到七天,寄生在人體內的腐敗細菌,失去了人體防禦系統的控制而瘋狂地滋長繁殖起來。這些數量驚人的腐敗細菌可以產生出大量汙綠色的腐敗氣體。人體就像充了氣的人形氣球一樣,被這些腐敗氣體撐得全身膨脹,這種氣體的力量是驚人的,它壓迫子宮,能夠將屍體腹部的胎兒推出子宮,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