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穎,讀書如夙記,工筆札,雅善鼓琴。其他藝事,習焉輒妙,殆天授也。甲辰某月,病且革,絕而復甦。娓娓處分後事已,語琴川曰:“勿悲,與君十年別耳。若欲亟見,西山天台山水蓮洞有童女子,衣粉紅、捧綠瓶者,即我也。”言訖而瞑。他日詣洞覿神貌,果肖焉。及是琴川卒,十年之語亦驗。亦並足志矣。
琴川名蕙,鑲黃旗人,尹文端公子也。官鑾儀衛冠軍。
明綃
浙江盧七,以衣工起家,家富鉅萬。不衣帛,不御酒肉,以儉著。子重,性絕豪侈,略不類其父。尤睨志狹邪,青樓珠箔間多識其名者。顧嚴於擇配,議婚多門,卒鮮所當意。年二十餘,猶鰥魚也。
或說之曰:“姑蘇佳麗之冀北,必有施旦其人者。”重乃挾重資遊吳門,棹錢塘。達於笠澤。
湖風度耳,遙聞歌吹聲。少焉,片席拂天,雙橈剪水,須臾而至,岸然官舫也。歌喉尚囀,曼響如絲。重心醉,張帆隨之,晝則同流,夜則同岸。歷兩日,兩舟僮僕稍稍通問訊。官舫人語曰:“嚴州顧刺史徙居金閶,先行矣。此夫人舟也。”重使人飲其舟師,竊叩歌吹者為誰,舟師曰:“夫人女奴數人,皆善絲竹,奏曲者其女公子耳。”問:“公子字乎?”曰:“聞尚未。”問:“見乎?”曰:“公子甚簡出,嘗一見,真仙人也!”重乃賂舟師,使緩槳迂行,終日華冠冶服,徙倚舵樓,冀一遇。
次日晚泊,暮靄橫波,顧舟篷窗半啟。粉黛數人,膚光粲發,措畫遙山,仰睇檣烏,相與喃喃漫語。一翠衣茜袖者最麗,回首見重,遽命掩窗。重以問舟師,舟師曰:“翠衣者是也。”
重益惑亂,求舟師而啖之金。舟師卻之曰:“郎君亦痴矣!某何能為?”重固請,舟師躊躇曰:“若是,為郎君策之。”已而曰:“得之矣。夫人有弟趙,刺史所任也。今在舟中。試以鄉誼修半刺,先結其歡心,申禮而求娶可也。”重從之。趙來答拜,因留之飲灑,語頗洽。酒酣,重微露其意,趙曰:“公固未室耶?某甥女尚待字,如公者誠佳婿也!”重即下拜稱謝,趙曰:“容返舟與姊言之。”少選,趙來,色喜曰:“事諧矣!姊聞公高義,甚願浼我為執柯,然亟須納采為定,慮刺史性梗,或有變易耳。”重曰:“禮不備,奈何?”趙曰:“隨所有可也。”
是日舟已近姑蘇,遂止不行。重乃出千金為聘,復以百金為趙壽。旋登顧舟,執贄見夫人,年四十許人也。慰賚良厚。諸婢皆竊竊戲笑。
既返舟,約翌日同發。抵吳門,夫人及諸女皆先乘行,裝資隨往。趙留宿重舟,曰:“俟姊歸,少屏當,當往謁婦翁。不意萍水之交,竟成絲蘿之託。”重謝曰:“長者之賜也!”
越三日,有使者來迎。重留二僕守舟,隨趙往。造一大宅,類官閥。主人出迎,趙曰:“刺史也。”重再拜,執子婿禮甚恭。趙遂趨入內。刺史顏頗莊,訓辭嚴簡。重侍坐,侷促良苦。已而設席,重不敢縱飲,愁愁數杯而已。
及罷,日已晏,遂館之外舍。趙來,笑謂曰:“餘不耐拘拘,故失陪奉。想君亦復不暢也。”遂命剪燈取酒,歡然更酌。重放懷飛觥,狂飲大醉。趙辭去。
沉睡至午晌始醒,悄然無一人,異而跡之,宅乃空。問之鄰人。乃言:“此朱氏新構別業,昨一人來,暫賃請客耳。”始知被誆。倉皇至舟中見二僕,則箱篋衣裝,亦皆為趙賺去矣。急索顧舟,舟亦杳。其舟師者,亦黨同設局者也。
重慚恧,固僦原舟返浙江。至家而償其值,囑二僕秘之。時盧七已老,家柄悉以委重,故重得自專。重忿顧趙之賣己也,而戀女不置,時時使人物色之。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