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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樣死了麼?林嘉木!
沈十一怔怔地看著無聲無息地躺在榻上的這個人,六年前,還是七年前,在玉璧城的時候,似乎也有過這麼一個夜晚,林嘉木也是這樣無聲無息地躺在病榻上,可是那個時候他受傷雖重,卻不是不治。
沈十一伸手撫平他眉頭,這樣漂亮的額頭,眉毛,還有眼睛。
記得當年……
最初認識的時候,神采飛揚單純明朗的林嘉木,戰場之上,意氣昂揚睥睨天下的林嘉木,朝堂之中,冷靜理智一言九鼎的林嘉木!有多少人仰慕,多少人愛戴!
這些年也算是親眼看著,他從一個青澀少年變成了國之棟樑,可是一雙眼睛從來都沒有變過,一直都是那麼明亮,眼睛裡的深情也從未掩飾,連九哥都說過,若論執著,我不如他!
何德何能,沈十一竟能得你深情如許,不離不棄,至死不悔……
沈十一微微搖著頭,不是你不好,只是,我偏不喜歡!
可是,你有如此厚意,我又何妨捨身以報?沈十一慢慢站了起來,從桌上拿過一隻杯子,從袖裡抽出多年來隨身攜帶的小小金錐,血菟絲,心脈之血,生死人肉白骨!
沈十一解了上衣祭出背後血菟絲,將金錐刺入心口,鮮血順著錐內血槽流出,緩緩接了一杯。拔出金錐,沈十一身子一晃,知道自己時刻無多。收束衣裳,勉力支撐著扶起榻上林嘉木,含了杯中鮮血度到他口中,慢慢將一杯子血都餵了給他,探得林嘉木脈息漸強,知道他已從鬼門關活了回來,沈十一輕輕鬆了口氣,從懷裡取出一塊黝黑令牌塞入他懷中,站了起來,還未喚得白二進來,便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邵非凡一直守在門外,聽到房內響聲,連忙推門進去,發現沈十一倒在地上毫無氣息,連忙喊了白二進來。
白二剛才隔壁救醒了那個將軍府死士,知道自己兄長為了引開追兵帶著人去了相反的東北雲中方向,此時生死不明,正心中鬱郁。可是一看見沈十一此時情況仍是大驚失色,沈大夫雖然久病可是並不致命,怎麼會這一會的功夫就不行了?
邵非凡眼尖,看見了落在地上還有一絲殘血的杯子,撿了來給白二看。白二一早就聽人說起過沈十一身上的血菟絲神奇之處,現在見到這隻杯子,一下子心中瞭然。把沈十一交給邵非凡抱著,自己去給林嘉木把脈。
“沈大夫,用自己一命救了公子。”白二現在說不上到底是什麼心情,只是冷靜地說出了事實。
“沈大夫,死了?”邵非凡只覺得懷中之人體溫尚存,怎麼會死了?
“把沈大夫屍身好好安置了,不要下葬,我想公子醒來一定要見沈大夫最後一面。”白二說完這就話就走了,這屋子裡太過悲傷,他現在需要大醉一場以洩心中鬱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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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混沌沌之中,林嘉木只記得廝殺廝殺,不停地廝殺,直到眼前所有事物都變得豔紅如血,他以為自己已經死了,至少是死過一次了,因為那種飄飄蕩蕩魂無所依的感覺是那麼真切,不是死了又是什麼?當他漸漸地感覺到痛楚的時候還在想,是誰?是誰要救我回來?
聽到白二把這幾日的事情都講了出來,林嘉木臉上神色絲毫未變,只是讓白二出去,自己靜靜地待在屋子裡。
“阿離,你真狠!”林嘉木喃喃說道,恍惚中記起,似乎很久以前,也曾說過這樣一句話,不禁失笑。
沈非離,從頭到尾,都是這麼狠,不留一點餘地讓自己妄想,難道到了今天才認識她麼?
林嘉木讓白二扶著自己,看了一直停屍未葬的沈十一。這人雖是死了卻仍然眉目如畫栩栩如生,好像只是睡著了一般。林嘉木撥開她額前散發,輕聲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