悄貼近宋夫人耳邊,低低地道:“夫人,不如這樣,和親的事就答應了大爺,若真如剛才老婆子所說那般。也算兩邊都落下好處,倒也不虧。不過娶親一事,還得慢謀,依奴才看。。。”
秀媽媽在門外,閉著眼睛,面無表情,不知在想些什麼。
半個時辰之後,宋玦回來了,身後兩個長隨,將個布衣男子左右挾持著,進到院裡來。
荷風從後頭趕上來,先附耳秀媽媽,說了幾句,秀媽媽這才睜開眼睛,微笑著點了點頭,轉身進房裡去了。
荷風則無聲地退出了院子,向平春堂那頭去了。
“人帶到了,請夫人過目!” 宋玦門外喚了一聲。
宋夫人看了秀媽媽一眼,後者頷首,於是她便應道:“帶進來,外廳裡候著!”
這裡清馨樓審人,那頭平春堂,亦在忙碌。
祈男將最後一枝柏條塑造成形,然後慢慢移到屏風處,左右拼接,上下打量,最後定準位置,先將金絲放進被劃出來的縫隙裡。
因琥珀不比其他寶石,要軟得多,祈男早先用銅絲將縫隙勾大了些,這時便正好勾進去,金絲最前端亦有倒鉤一處,勾得牢牢的,伸出來的部分便可任意摺疊成形了。
金絲亦不是單枝的,左右依柏枝形狀橫伸出許多枝條來,亦都裹上綠葉針,也就是頭日祈男與玉梭忙到半晚,剪出的紙片,塗抹上調和適宜的綠色,亦不是同樣顏色,有老有嫩的,再細細裹到金絲上,慢慢騰卷,最後變得兩頭小小尖尖,中間略粗些的,柏針形狀了。
每縫隙處,皆探出有一至二根柏枝,形狀各異,伸展不同,卻最後都有向上的態勢,讓人望去便覺,似有清風盪漾,疏疏雜入,飄飄乎有凌虛之勢。
因劃痕正在蝙蝠上方,此柏枝便恰到好處地點綴了整付屏風,似乎蝙蝠正歇於此處,倒懸於微垂低拂的枝條上,青蒼映襯雪白,再與黃玉色的底色交想輝映,雅趣盎然,不落俗套,竟是清幽。
“總算弄完了!”祈男將最後一支柏枝送進溝壑中,牢牢固定,輕輕托起,慢慢鬆手,再小心翼翼地連退三步,不覺長吁出一口氣來。
玉梭託著放滿紙片塑就的柏針的木盤,眼睛發直地看向屏風,口中喃喃道:“真好看!奴婢是真沒想到, 原來真做出來,是這麼好看的!”
她一連用了三個真字,彷彿不以此,不足以表達內心感受似的。
不過弄完了又怎樣?這事本不以屏風做計較的。
想到這裡,玉梭情不自禁回頭,向外間看了一眼,兩個裁縫正頭也不抬地在那裡忙碌著,還有五個繡娘,也一併被請了進來,在樓上另一間房裡,忙著往上繡花。
當歸,當歸。
“小姐,”玉梭聲音抖抖地喚了一聲,不過二日,祈男的背影愈發瘦了下去,玉梭看在眼裡,只是止不住地想哭。
祈男笑著回過頭來,自打於宋玦面前哭過發洩過一場後,她就再沒了眼淚,想是要說的都說盡了,決心也下了,那還有什麼好說的呢?
他說他能幫,看得出來,也是下了決心的。不過祈男心裡有數,國家大事,事關兩國命運,他又能怎麼幫?
畢竟,他是人,不是神。
“看你,好好地又紅了眼圈,倒不是玉梭,成了黛玉了。”祈男笑著拉過玉梭來,接過對方手中托盤:“這些也不用了,放下吧。”
玉梭一下哭倒在祈男懷裡:“小姐!”
祈男大姐姐似的撫著她的頭:“傻丫頭,又哭!眼淚若能換珍珠,我早是世間鉅富了吧?可惜不能,所以還是收著些好!”
外頭裁縫從桌邊站了起來,口中恭敬地道:“秀媽媽!”
玉梭也聽見了,忙站直了身子,一把就將眼淚拭乾淨了,然後飛也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