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強得了魯叔的應承,心裡也不慌了,籤契就籤吧,只要能帶著妹妹活下去。
他今年才十二歲,妹妹王琴八歲,祖父祖母早些年就沒了,父親六年前上了戰場,兩年前突然沒了訊息,軍營只說不見了人,還給了一筆銀子。
軍營里人不見了,大體上該是沒了,他母親為此哭壞了身子,這次途中就沒熬過去。
這幾年他一直幫著母親制些香賣,日子勉強能過下去,他還跟著本村的一個老童生讀了兩年書,如果不是這次旱災,他家也能這樣撐到他長大。
他和妹妹都遺傳了父親的嗅覺,俗稱狗鼻子,甚至比一般的狗鼻子還厲害,如果聞過什麼氣味,只要不是離的太遠,他跟妹妹基本都能找出來。
但父母一直不准他們跟外人說這個事,說有這個特長不是好事,說不準就被人帶走了,從事什麼危險的職業。
這一路走來實在辛苦,又惴惴不安,剛才無意中聽魯叔父子的話,他不由得擔心,沒了魯家人這個依靠,接下來他們兄妹該怎麼辦?
所以無論如何,他一定得跟上魯家人,不能和妹妹無著無落。
又是一日過去。
府衙幾個核心官員最終也落實了對這批難民的安排。
說是安排,無非就是安排人多搭幾個大棚,再動員富戶繼續施些粥,等雨略停,就趕緊讓人走,這麼多人安置是不好安置,那麼就讓他們自己找地去。
能找到落腳地的幫著落籍,途中如何的,那也怪不了府衙,朝廷明確現在讓當地自己想辦法,不大可能在這一塊有銀子有糧食下來。
府衙庫房也空了大半,今年看情形怕又是無收成,好人誰不會做,可兩手空空,拿什麼做好人?
結果一出,隔天一早衙差就公佈了結果,同時也把衙門的無奈說了個詳細。
城門口一千多個人都木了。
這是表明了不可能再像上批人那樣安置,施粥是有,但府衙庫房已空,全部指望富戶的良心,一旦哪天斷了,這些人有糧食的還能保命,沒糧的就怕熬不過去。
何況雨如果一直下,柴禾都是個問題,臨時找的溼柴,點都不容易點,更何況棚子就這麼大,人又多,石頭搭的灶都不好轉身,萬一著了火,則連落腳地都沒有。
有年輕人一時衝動大叫大嚷,忙被家裡老人按住,胳膊能扭過大腿嗎?
那些府兵都拿著刀舉著箭,肉身能拼過鐵?
只能盼老天爺早點停雨,如今春上,停了雨山上就能找到野菜,肚子裡有東西,人就餓不死。
何況大人們也沒說不施粥,如果城門緊閉,那才真的一點辦法都沒有。
雲明睿這天也接到了府衙的通知,無非是讓他再勻些糧食施些粥,雨一停就會分散這些人。
“高武,你帶上兩三個這些天就住在城裡的宅子,不過先去府衙報個備,聽他們安排什麼時候施粥,帶些紅糖,每日用另起一灶,熬些紅糖薑湯,藥就算了吧,不對怔也怕出事。”
“是,主子,我就帶雲吉、雲平兩個去,城裡還有云意和巧生一家人。”
“那行,收拾收拾下午就去吧。”
高武還是問了一句:“主子,萬一那個魯慶想籤契,他們一家好像四個人,您可收?”
“你感覺魯慶人不錯,也是可以收,但起碼籤二十年,我還是那句話,如果遇上很不錯的孤兒,不論男女,都是可以收一些的,如今城裡不缺水,簽了可以放在城裡養著。”
高武明白,主子就跟他說過,家中不能只收男子,這些男孩子長大也是要成家的,對方只能是自家養的人。
而這些女子得早早備下,如此才能知根知底,不會壞事。
送走高武幾個人,他就打算緊閉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