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星迴吐出一口長氣,他可以為清玉公主獻出生命,但他的情只能獻給衛長纓。
他不再說什麼,默默地向前走去。
這時伙房裡小珠站在窗前偷窺,將二人的神色看在眼裡,只是她不懂北狄語,不知二人說了什麼,但二人的樣子都看起來挺惱火,不難猜出是發生了爭執。
可是這對主僕一向要好,能讓他倆起爭執的會是什麼事呢?
灶上的水燒開了,小珠舀了一桶提去廂房。
廂房中只有衛長纓,衛長纓開啟了箱子,取出幾匹布放在案臺上,這幾種顏色都不錯,但衛長纓拿不定主意要用哪種。
見小珠進來,衛長纓笑道:「小珠,你說給君侯做襴袍,杜若、石青、藏青、烏金,這四色哪色稍好?」
「君侯不白,就用石青色做衣裳好。」
衛長纓心裡打定的也是石青色,道:「行,就用石青色。」
「纓娘,你還要親自動手給君侯做衣裳呀?可沒哪家的主母要自己動手的。」小珠不解。
「當妻子的給夫婿做一件衣裳不是很應該嗎?」
小珠恍若未聞,在屋裡打量,道:「纓娘,君侯沒進來嗎?剛才我見他與赤骨爭執很大聲,兩個人都臉紅脖子粗,偏我聽不懂他們的話,也不知在吵什麼,後來君侯就氣呼呼地走了。」
衛長纓一愣,李星迴是說去安慰赤骨,怎麼還起了爭執。
「纓娘,我決定從明日起學北狄語,不然他們說什麼我們都聽不懂,像剛才我就是幹著急。」小珠聳著鼻子。
「那你學吧。」
衛長纓沐浴後,李星迴還沒回來,想著他可能與赤骨爭執後,躲在暗處生悶氣,便令小珠去府內尋找,才發現他坐在廂房的屋頂上。
陽光灑了他滿身,他一動不動的,左手撐在瓦片上,右手擱在膝蓋上,彷彿一座石像。
小珠手搭在額前,喊道:「君侯,纓娘她不太舒服,你快去瞧瞧。」
李星迴一聽衛長纓不適,霍地一下從屋頂躍下來,二話不說直奔屋中。
衛長纓正坐在案臺前,數著葦篋裡的物件,裡面有木錠、繞線軸、繞線板、針、軟尺等,又挑出幾樣絲線,與石青絲絹對比,烏金色作底線,月白色繡衣領和袖擺。
「長纓。」李星迴慌張進來,他一進來卻見衛長纓在擺弄針黹盒。「小珠說你身子不適?是哪裡不舒服?」
「沒有不舒服,小珠騙你的。剛才小珠說看到你和赤骨爭執,是怎麼回事?」
李星迴訕訕地抓了抓耳後的髮絲,道:「也沒什麼,赤骨大概覺得我不該提清玉公主,以後我就不提就是。長纓,你拿葦篋出來做什麼?」
衛長纓笑了笑,從葦篋裡取出軟尺道:「阿郎,你過來,我給你量一下尺寸。」
「要給我做衣裳嗎?」李星迴滿臉堆歡,胸中的鬱悶瞬間一掃而空。
「先做這件石青的,待這件做好了,再挑其他顏色的做幾身。」
做一件襴袍倒不要太久,耗時的是襴袍上的刺繡,若要做得精緻些,半年的時間恐怕也不夠。
像尚書府裡養著十來個繡娘,畢竟是官宦人家,衣裳上若沒有些刺繡就顯普通了,饒是這樣,光是做李元青母女三人的衣裳也做不及,便就一些做得粗,一些做得細。
而衛尊的衣裳就只能拿到坊間的繡莊去做,衛長纓有空時也做上一兩件。
再過一月天氣轉熱,李星迴就需要幾身稍薄的衣裳,衛長纓想著衣領和袖擺只作一些簡單的流雲刺繡,等趕出幾身來再精繡。
「替我做一件就可,做多了你會累。」李星迴喜不自勝。
當然也不能只做衣裳,像靴子、襪子、腰帶等,這些都得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