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嗓音哽咽,忍不住眼眶就濕了。
蘇華榮努力吸吸鼻子,擦一下眼睛,「小蘇瓷你沒有被打過,你大姐受的罪最多,有一回你大姐二姐被打得離家出走了,不知道跑哪藏了幾天,回來後都餓得脫相了……」
蘇瓷已經聽不下去了,只覺得心裡揪著疼,空洞洞的透風。
蔣雲霞伸手碰一下蘇瓷,「快叫你媽別說了,你媽心軟,再說這又得哭個半天。」
蘇瓷深深吸口氣。
好半天,她才緩了心頭的憋悶揪痛感。
本來她還想問一句,怎麼不攔著葉老二呢。
然這個問題,整合一下原主的記憶就能有答案——
八個孩子都怕葉老二,大多也都被他動手打過。
他們早就把捱打當成了習慣,畢竟還有句俗語說:棍棒底下出孝子。
兒子敢反老子?
孝道壓著,忤逆犯上的人畢竟少數。
而蘇華榮一個婦道人家,不管是從身量還是力氣上,都弱勢。
她在家裡沒有多少地位可言,扛起了全家生計的葉老二,擁有絕對的話語權,不然她也不會忍氣吞聲給葉老大家當牛做馬這麼多年。
這也不是蘇華榮沒有用,而是大多女人共有的現狀。
這個時代的農村女人,沒有經濟來源,沒了父母和男人就沒辦法生活。因為只能依附男人過日子,所以凡事也都只能順從男人。
蔣雲霞說得對,這話題還是別說了。
除了惹蘇華榮想起那些苦悶事,忍不住抹眼淚,沒有別的任何好處。
蘇瓷鬆口氣,換了鬆快的語氣把話題扯開。
蔣雲霞也沒再提,等蘇華榮緩了情緒後,她伸手到口袋裡摸一摸,摸出幾根紅薯幹來。
她來的時候隨手揣的,現在拿出來墊墊肚子。
蘇華榮沒帶,她便給蘇華榮和蘇瓷都分了兩根,隨後三個人就坐一起嚼紅薯幹說話。
紅薯幹曬得很硬,敲在石頭上梆梆響。
味道自然沒有蜜薯甜,就是普通的紅薯味,在嘴裡嚼開後面乎乎的,填肚子罷了。
這樣說說家閒話賣賣東西,時間過得也很快。
眼見著太陽慢慢升高了,蘇華榮瞅一眼太陽的位置,開口說:「再賣不完也得回去了,不然來不及做晌午飯了。」
蘇瓷看看背簍裡,還剩一截方瓜。
方瓜因為長,都是剁開一截一截這樣賣的,人家要多長就切多長。
蔣雲霞簍子裡的東西都賣完了,卻也不著急,「再等會看看。」
蘇華榮眯眼瞅一下太陽,便又等了一會。
而多等這一會,也沒人過來。
尤其到了這點上,集市上的人也少了很多。
眼見著太陽又高了一尺,蘇華榮不再多等了。
她收起身下的小馬扎,對蘇瓷說:「留著這截回家煮湯吃吧,再不趕緊走,回家晚了,午飯趕不上,你爸又在那嘰嘰咕咕叫喚。」
蘇瓷沒意見,收起小馬扎放進背簍裡。
剛打算把背簍背起來走的時候,忽又聽到一句:「蘇瓷?」
聽到聲音,蘇瓷抬頭,只見是秦老爺子。
在這裡碰上,著實是有一些意外,蘇瓷眼睛驀地一亮,笑了道:「秦爺爺?」
秦老爺子原本微微彎著腰,這便直起了腰來,也笑得開,「還真是你。」
蘇瓷鬆開背簍的背帶,說話很是熱情,「您是來買東西的?」
「不買東西,往這跑什麼?」
說著看看蘇瓷旁邊的簍,「這是你賣的東西?」
蘇瓷點點頭,「就剩這一截方瓜了,沒人要,準備揹回家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