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兄?!”
嬌嬌翁主一下子坐直了,驚怒交加地瞪著兄長,好象在質問:‘阿兄你這是什麼意思?有什麼不合適的?為什麼不能攤開來直說?’
意識到可能是阿嬌誤會了,隆慮侯趕緊安撫衝動的妹妹:“阿嬌,少待,少待,待為兄細言……”
如果他沒記錯的話,費季娶了大嫂的大侍女。也就是因為這個原因,費季才得以從眾多年輕的低階管事中脫穎而出,得到重用,比如:被推薦給阿嬌翁主管理房產。
“阿嬌,阿嬌!汝知矣,長嫂其人……”話到這兒,陳二公子含義豐富地歪了歪嘴角:“嗯,念舊……甚……”
阿嬌翁主則朝天翻了個白眼。
說起館陶長公主的長媳梁王主劉姱,出身高,容貌美,人也聰明,接人待物內事外事井井有條,堪稱百分之百符合貴族門第對嫡媳的種種要求;可就是有一點不好:過分念舊。
尤其是那批自梁國陪嫁入京的梁王宮故人,大概因為是從小跟著她的緣故,待起來特別寬容優厚,除非萬不得已,就是犯了再大的錯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放過去,簡直到縱容的地步。
“聽聞……費季與其妻情誼融洽,育有二子。”陳二公子坐在那裡不鹹不淡地說著。
當然,也不是說侯太子陳須就一定會胳膊肘往外拐。但為了點小事使嫡親長兄夾在妻室和手足間為難,畢竟不是做弟妹的道理,給外人知道了笑話,在內也有傷彼此的和氣——就為了點子錢財,個把奴婢,何必呢?
——以王主姱的性子,一定會找出一千種一萬種理由為姓費的開脫,為那傢伙百般討情的。
嬌嬌翁主輕咬嘴唇。
二哥的預判,她信。就想想上回的‘麥飯事件’吧!那賤婢當著大嫂的面欺瞞了她這個小姑子,可最後的結果呢,犯事的丫頭也僅僅是被逐出長公主官邸,據可靠訊息現在正住在大嫂的陪嫁別院中活得滋滋潤潤——這還是母親大人親自發過話的結果呢!
“前月,代地……來人……”隆慮侯抬手,幫滿臉不高興的妹妹理理垂胡袖上本就服服帖帖的褶皺,忽然換成一種好玩的口氣,輕輕地柔柔地誘著勸著:
好了好了,別惱火了。聽說,多生氣容易變老哦!費季不可靠,過些日子隨便找個理由換掉就是。也別心疼了,這兩年姓費的貪了多少,他回頭就讓人雙倍——不,三倍——奉上。
——話說,少了誰的,也不能少了親妹妹的不是?
阿嬌想笑,也不甘心現在笑,抿抿嘴角,不可思議地瞅著親愛的二哥。
這語調好熟悉呀!小時候,每當她不肯睡覺不肯吃飯不肯會客人不肯學樂器不肯……親愛滴二哥都是這麼連哄帶騙支應她的,
“噗嗤!阿兄,阿兄!”忍半晌,嬌嬌翁主撐不住了,揮著粉拳連連招呼——當還是三五歲的娃娃啊?
陳二公子自己也樂了,堆起滿臉的內疚‘萬分誠意’地道歉,真是對不起,真對不起,一不留神又把妹妹當成某個愛撒嬌愛耍賴的小寶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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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鬧一陣,嬌嬌翁主突然止了笑,望著屏風的方向幽幽嘆了口氣:“唉……”
隆慮侯關心地靠近前來,問想到什麼了,為什麼嘆氣?
描金的水晶屏風上,
金色的陽光,
濃郁欲滴的翠葉,
石榴花開得如火如荼。
石榴是夏花,
阿嬌翁主的心情卻象秋風中飄離枝頭的落葉般——直降,直降。
“阿兄,外人觀吾等……帝王貴胄,榮華等身,一呼百諾,”
欲言,又止;
嬌嬌翁主的嘆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