筒發愣。
他剛剛才和真智子的父母道過別。
深澤今天是去真智子家裡正式求婚。
真智子的父母以前就贊成兩人交往,此時與其說感到寂寞,毋寧說帶著放心感答允了深澤的求婚。母親自始至終笑容滿面,父親則早早說起了孩子的事。
“女兒還不懂人情世故,拜託你照顧了。”剛才分別時,真智子的母親這樣說。
真智子則不服氣地回說:“不要說我像個孩子啦。我一次也沒讓父母擔心過吧?”但母親仍然笑眯眯地送別了她。
——沒讓父母擔心過嗎?
深澤心想,說不定這是最令人擔心的事了。他深呼吸了一次,拿起話筒。
結束了不好受的聯絡後,深澤離開醫院,走向停車場。他要調查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剛才接電話的真智子母親也一個勁地追問這個問題,但他充其量也只能回答說,好像她的眼睛被什麼打中了。
深澤開啟副駕駛座邊的車門,環視著裡面,立刻發現腳底下扔著一個東西。
是空咖啡罐。
這顯然不是兩人喝過的東西。深澤和真智子都不愛喝罐裝咖啡。
那樣說來——深澤想起了事故發生前的情形。在前面開的那輛車不是扔了什麼東西出來嗎?一定就是這個空罐子沒錯了。
“可惡!”
深澤一股怒氣直往上衝,伸手就想把空罐子扔掉,但剛要碰到,又縮回了手。這是重要的物證。隨便留下指紋只怕不妥。深澤環視著車內,找到了一個掉下來的塑膠袋,小心地不留下自己的指紋,把空罐子裝進了塑膠袋裡。
——但這是哪個傢伙乾的?
深澤的職業是攝影記者,主要在戶外活動,拍攝植物和野鳥,為此他經常去各地的旅遊景點和野營地,總是被丟棄的空罐子的數量驚到。但他做夢也沒想到自己竟會以這樣的形式受害。
深澤回到醫院,再次站在公用電話前給當地警署打電話。但接聽的負責人聽到一半就打斷了他的話,說這不歸他們管轄,發生事故的地點屬於附近的警署。深澤詢問那兒的電話號碼,對方顯然很不耐煩地告訴了他。
深澤按照給的電話號碼找到了交通課,但這裡也讓他失望了。負責人聽完他的話,開口說出漫不經心的感想:“很多啊。”
“很多?”
“是說從視窗丟空罐子的傢伙。到底長的什麼神經啊?”
“那……我該怎麼辦呢?在這等著可以嗎?”
負責人就好象閒聊一樣答覆受害者的申訴,讓深澤感到有點焦躁。
“唔,是啊。”負責人仍然說得含含糊糊:“只憑你提供的情況,很難鎖定對方的車,即使找到了,要是對方咬定自己沒丟過空罐子,也只能就此了結。”
深澤沉默了。最後負責人又說:“老實說今天發生了好幾次事故,我們有點忙,能不能麻煩你來我們這邊?因為我們要製作個大致的調查書。”
這一剎那深澤心想,算了,指望警察是沒用的。他們只對被害者和加害者一清二楚的事件感興趣。就算有人因為丟棄的空罐子受了傷,他們也覺得最好自認倒黴了事。
負責人正如他所說的,用“大致”的口氣問了他的住所和姓名,深澤也就大致地回答了他。但他已經無心去警署,並且明白就算自己不去,警察也不可能來詢問。
深澤粗暴地擱下話筒,回到治療室,剛好真智子被運了出來,她的半邊臉上一層層纏著白色的繃帶。
“你是送她來的人嗎?”
看似主治醫生的人向深澤打招呼,醫生年約四十左右,身材瘦削。深澤答說“是”之後,醫生把他叫到走廊一角。
“傷口比想象的要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