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文氏是舉人娘子,是有身份有體面的人,和一般的民間婦女又有不同了,要考慮的東西更多,更何況文氏是那麼一個愛面子的人。
齊敏心頭紛亂,一路上胡思亂想,不知不覺已經來到了前廳,文氏和齊敏透過側邊的屏風間的空隙看去,只見一箇中年男子坐在廳裡,正與齊寶說話,雖然隔了十幾年,但仍然能一眼看出那就是齊連春。
文氏當即便邁步從屏風後面走了出去,對齊連春道:“三叔,怎麼這些年都沒有音訊回來!”
齊連春見到文氏,忙站起身來道:“連春見過嫂嫂。”
文氏擺手讓齊連春坐下,兩個人互相看看,忽地都落下淚來——齊連春與二哥齊長春的關係要遠超過齊永春,他果然是已經去過白河村,見過了齊永春,知道了二哥去世的訊息。現在一見到嫂子,也是一起傷心落淚。
齊敏見了,心想我還指望你勸勸我娘呢,你怎麼還來幫腔一起哭啊。
還好齊連春很快就收了聲,對文氏說了自己這些年來經商的經過,說是當年就去了嶺南,後來朝廷大開海外貿易,他賺了不少,現在在嶺南置了一份家業,但是仍然記掛著故鄉和親人,所以便回來了。
“叔叔現在在嶺南安家了?”
文氏便問。
齊連春道:“哦,討了一個妾,也沒娶妻,倒是生了一個女兒。”
文氏聽了,臉色略變,齊連春知道嫂子是個古板的人,便笑道:“我在海外時幫助過鄭和將軍,後來又捐過不少糧食和錢,朝廷賞了我一個百戶的身份——是個虛職,也沒有什麼實權實務,但是納個妾什麼的還是可以的。”
明代軍事制度與歷代皆不相同,乃是軍與兵並存,軍屬衛所,有小旗、總旗、百戶、千戶、衛指揮使、都指揮使,上而至五軍都督府統轄。百戶算是一箇中級軍官的軍銜了,看來齊連春在海外時曾幫助過鄭和的軍隊,所以才有了這個軍銜吧。
文氏的臉色這才緩和了下來,道:“那叔叔這次回來,是不會長住的了?”
齊連春道:“這卻不是,常言道葉落歸根,我今年也四十歲啦,再出海去,也受不了那個風浪,就想回鄉來置些田地,安享餘生。嫂嫂既然在城裡安了家,那我也在這城裡買處宅子,等會兒把女兒接來也就是了。”
齊敏本想道——何必這樣,就住在我家裡好了。但轉念一想,別說在古代,就是在現代,也沒有寡嫂和小叔子住一起的,於是就閉了嘴。
文氏對齊寶道:“咱家還有沒兌出去的大點的宅子麼?”
齊連春不待齊寶應聲,忙道:“這個就不勞寶兒和大嫂了,我和大哥會去看的,也不定就真的買在盱眙城內,城外也有些不錯的宅子。”
的確,盱眙城小,但是這些年來因為發展的關係,有很多新的宅子已經造在了城外面了——古代又不像現代,可以市政府動遷,把舊房改新房,平房改樓房,增加住宅面積。反正現在也沒有戰事,老百姓也很安心,只是有錢人一般不住城外,因為洪澤湖萬一一決堤,那可就完蛋大吉了。
文氏聽了便道:“那還是城裡好,城外都是些粗人,何苦與他們廝混。”
齊敏看了她一眼,心想——你當年不也在鄉下住的麼!難道你是從什麼城裡嫁過來的?
說實話,文氏的孃家人齊敏到現在也不知道。齊長春在世的時候齊敏也問過幾次,但是齊長春都沒有提,齊敏和齊寶也就不再問了。
齊連春笑道:“大哥這兩天得了風寒,躺在床上呢,大嫂在照顧他。我等不及他病好,便先進城來看望大嫂了。對了,二哥的牌位在哪,我去拜祭一下。”
文氏站了起來:“我領你去。”
於是便帶著齊連春往後堂走去,齊敏和齊寶互看了一眼,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