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辰奇道:“這是自然,卻有何不妥?”
沈慄跳腳道:“車上沉重,想必會留下轍印,咱們當時又沒把那兩個狄人的屍體隱藏掩埋,若有人發現,豈不是順著車轍印就尋來!”
幾人聽了大驚失色。
多米阿媽急道:“這可如何是好?賤妾這就去尋我們當家的,叫他去掃轍印。”
鬱辰道:“竹衣,和你家少爺留在這裡,我跟著去看看。”
兩人剛要出門,就聽見遠遠有吵嚷聲,鬱辰分辨出其中一個聲音正是多昌澤。因說的不是盛朝語,鬱辰還在疑惑是怎麼回事,多米阿媽已拉著他跑回屋內。
多米阿媽慌亂道:“是我們當家的,聽起來是在與狄人對話呢。”
沈慄幾人頓時反應過來,必是多昌澤餵牛回來碰上順著痕跡尋來的狄人。
多米阿媽團團轉了兩圈,忽然奔到廚房,將大鍋揭起,幾人正奇怪,卻見多米阿媽在灶底下又掀起一層蓋子。
沈慄近前細看,方知原來這灶底下是個暗門,下面是個地洞。
多米阿媽催著沈慄與多米四人進了地道,含淚道:“我家多米就拜託幾位大人了!”
鬱辰深嘆一聲允諾道:“放心!”
多米抓著阿媽的手道:“阿媽也進來。”
多米阿媽笑道:“傻孩子,活下去呀,等老爺們帶你去盛國好好過日子。”
咬牙掙脫了多米的手,放下暗門,填上爐灰,將鍋按回去,又在灶裡上燒火,剛剛做完,已有狄人踹門進來了。
多米阿媽裝作驚起轉身,狄人已到近前,領頭的說著一口奇腔怪調的李朝語:“兀那婦人,你可見盛國人不?”
多米阿媽驚慌道:“不曾不曾,俺們上哪兒去見盛國人去,大人敢是弄錯了。”
一個狄人忽然指著鍋裡叫起來。
那頭領探頭一看,忽然笑起來,自鍋裡撈出一塊肉吃了,道:“這鍋裡煮的什麼?”
因狄人佔領後數次徵糧,此時呂島附近的都鬧饑荒,多昌澤家這樣的平民家鍋裡怎麼會煮著肉?
多米阿媽支支吾吾回答不上。
多昌澤此時也被揪進屋來,立時介面道:“是馬肉,軍爺,因家裡拉車的馬死了,小人家如今缺糧,顧不得庶民不可食肉的禁令,索性自家吃了。”
頭領輕笑:“這倒奇了,我手下人死在野外,他們的馬也不見了,偏偏那裡發現了車轍印,偏偏這轍印到了你家,偏偏你家鍋裡煮了馬肉。”
多昌澤叫苦道:“啊也,軍爺,小人今日的確駕車出門,卻不曾見到死人?”
“哦,”頭領甩了甩手中鞭子,冷眼道:“這麼說你路過時我的手下還沒死,是後來才發生的,是嗎?”
多昌澤賠笑道:“雖然不知軍爺說的是哪裡,但是多半就如軍爺推測,小人駕車路過時那命案還未發生。”
頭領冷笑道:“你倒是會順杆爬!不過你能給本將解釋一下,為何你那車轍印原本淺的近乎於無,從我那兩個手下陳屍處卻陡然加深了呢,嗯?你車上拉了什麼?”
多昌澤不覺語滯,其實鍋裡煮的是鬱辰的馬,狄人的馬早叫多昌澤藏起來了,可偏偏無法解釋這馬肉與狄人無關。
遲疑半晌,多昌澤忽然撲到地上磕頭哭道:“軍爺饒命啊,小人的確見了那兩位軍爺的屍體,當時地下還有匹死馬,因小人家實在揭不開鍋了,小人一時貪心,就把馬屍拉回來了。軍爺恕罪啊!”
頭領笑道:“不過一匹馬而已,本將還不看在眼裡,你想要活命也容易,只要你說說,殺人的是哪個?”
多昌澤哭道:“哎呀軍爺,小人真是不知道啊,您想,要是小人真見到了殺人兇手,豈不早就被人滅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