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淅和沈慄不一樣。沈慄是早入了皇帝眼中的人物,他得了頭名也罷,吊車尾也好,只要能爬到榜上,將來總不用為前程發愁。宮淅卻沒有這樣的好運。
科考時會試和殿試是前後腳連在一起的,殿試三甲:一甲進士及第,二甲進士出身,三甲同進士出身,得到的待遇天差地別。三鼎甲可入翰林,同進士出身就只能等著外派,搞不好塞到哪個窮鄉僻壤做個八品教諭,汲汲營營半輩子,都不一定有回到景陽得見天顏的資格。
資質差的也就罷了,在宮淅的老師看來,弟子明明是個好料子,壓他一屆,再琢磨一番,能得個一甲最好,再不濟,也不能落到三甲。而宮淅少有才名,也有些出頭的野心,覺著老師的安排沒什麼不好,嗯,這屆會試就不參加了。
這說法宮氏她不能接受!
都說我這侄子學問好,怎麼就不能下場了?定是沈丹舒這小蹄子巧言令色,勾引浦和,教浦和分心,沒能好好溫書!敗家的媳婦,就知道她是個克婆家的。
厭惡一個人時,任何壞事都與她有關。
宮氏覺著,自己有責任替孃家打算,教侄媳婦“規矩些”。
然而宮氏在家裡時是千金嬌女,出嫁後是小兒媳婦,管家都用不著她,這樣一個人,能想出什麼手段?宮氏正急著呢,在一次夫人間的聚會中,宮氏無意聽人閒談,頓時眼前一亮,突發奇想。
她想為侄子添上一兩個貼心人!
浦和定是一心讀書,見識的少了,得著個沈丹舒就當了寶貝,等身邊的人多起來,知道什麼樣的才是真正賢良淑德,心思自然就淡了。
今日沈丹舒還奇怪宮氏怎麼忽然和顏悅色起來,將她叫到院子裡說起知心話,沒成想,宮氏竟引來兩個美貌丫頭,說是擔心孃家僕婦少了,叫帶回去伺候。
沈丹舒頓時就翻了臉。當初宮門夜開案時,因宮氏說沈慄的風涼話,沈丹舒就差點砸了宮氏的院子,如今親自上手,花瓶陳設砸了好些。
沈丹舒是直腸子,身邊丫頭倒有些眼色,見勢頭不好,立即跑去找宮淅和沈慄。
沈慄到時,宮氏正拉著宮淅大哭:“這樣的媳婦我宮家供養不起……”
“嬸孃是要令姐夫休了我沈家的女兒嗎?”沈慄道。
宮氏打了個嗝。
宮淅忙道:“絕無此事!不過是有些小口角,待我勸勸就好。”
宮氏怒道:“什麼叫小口角,這丫頭把我的屋子都砸了,這件事絕不算完。”
“嬸孃還是欲休我沈家的女兒回家?”沈慄又問了一遍。
宮氏又噎住了,她怒氣上頭,倒是想說是,到底還沒失去理智。哪敢叫宮淅趕大房的女兒出門,就是她說出口,也沒把握教宮淅聽她的。
沈慄環視一圈,見沈丹舒冷著臉站在一旁,看也不看宮淅一眼,丫頭們正順著門邊向外溜,其中兩個打扮的尤其好。
“你們兩個留下。”沈慄指著道,回頭問宮氏:“這便是嬸孃欲貼補姐夫家的丫頭?”
宮氏嘴唇顫了顫,扭過頭去:“我那嫂嫂年紀大了,給她添兩個丫頭伺候罷了,也是我這小姑子的一份心意。誰成想,好心當成驢肝肺,也不知六丫頭是怎麼想的,真是善妒……”
沈丹舒只一聲冷笑,連辯也懶得辯了。
宮氏愈加憤怒道:“你看看,她就是這樣對待長輩的。”
沈慄笑道:“侄兒還當多大的事,僕婦多些也是好的。”
宮氏驚喜道:“看看,還是謙禮明理知事。”前幾天沈慄為著沈丹舒多送了一份禮,他來時宮氏還有些心虛,怕他護著沈丹舒,沒成想,沈慄竟來支援她。
宮淅兩隻眼睛都要瞪出來。宮氏雖託詞送人伺候朱氏,但真正的目的誰都心知肚明,宮淅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