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國喪期間,又有前朝餘孽妄圖造反,沈淳這些天看著面色沉重,然而心底確實興奮不已。
他的年紀也慢慢上來,最愛的就是家門興旺,子孫富貴。如今沈家已成為立國時的老勳貴中最為顯赫的一家,沈淳自覺算是對得起列祖列宗了。雖然他連三代以前列祖列宗的名諱都搞不清楚。
若是別人兜頭給他潑涼水,沈淳還要遲疑一下,然而沈慄從未與他打過誑語,“大禍臨頭”四個字霎時令沈淳心中一沉,帶了兒子往書房去,“說罷。”沈淳深吸一口氣:“出了什麼事?”
沈慄默然半晌才道:“咱們家先前擔心的事果然一語成讖,皇家容不下咱們禮賢府了。”
“現在?”沈淳不可置通道。太孫剛剛登基立足未穩,正是需要沈家的時候,依沈淳與沈慄先前猜測,起碼要等太孫年長些禮賢侯府才有可能面臨這樣的危機。
“先帝臨終前……令驪珠公公在兒子飲食中下毒,幸而被驪珠公公換掉了。”沈慄望向沈淳苦笑道:“據說可令人十餘年後慢慢虛弱病死,當初老熹王便曾用過。”
沈淳瞠目結舌。
老熹王當年曾幫著湘王與邵英爭帝位,然而邵英登基後他便老實了。湘王謀反時老熹王擔心受牽連,還帶著全家跑來景陽居住以表忠心,邵英也寬容大度連連安撫,二人還上演了一出兄弟情深……老熹王年前正是因虛症病亡!
邵英竟然如此急不可耐!
沈淳倏地拍案而起。
自感覺出邵英想推沈家上懸崖,沈淳自謂已是步步小心退讓。父子倆不但籌辦軍學釋權,還嚴厲約束族中子弟不令作奸犯科。照他預想,邵英總該看出沈家的忠心,待太孫安穩了,自己便如年輕時一樣早日請辭奉上軍權便是。
哪料想忠心了一輩子,皇帝竟如此狠心屠戮沈家子孫,一點退路也不肯留。
先皇果然不是當年的先皇了。沈淳從未如此清晰地認識到:當年能容他全身而退的邵英,早已變成心思狠辣,不,是狠毒的君王。
“倒要多謝姑祖母,為咱們家與驪珠公公結了段善緣,救了兒子一條命。”沈慄後怕道。
沈淳不禁想起當年沈太妃臨終囑咐:“……你要忠於他,但千萬不要信他!”
閉了閉眼,沈淳虛弱道:“太孫也……”
“新帝是知情的。”沈慄漠然道,繼而冷笑:“那孩子還沒有先帝的耐性呢!”
隨即把元瑞那謀反之問敘述一遍。
沈淳只覺冷汗涔涔,低聲道:“先帝提醒了他,他又無甚手段,難免更加心虛,也更為忌憚咱們家。”
說白了,便是皇帝無能,反而害怕大臣。
想到此處,沈淳長嘆:“若是先太子能多撐幾年便好了。”
若邵威登基為帝,沈慄才能正兒八經地做一回能臣幹吏,留一段君臣相得的佳話。如今少帝登基,難免與大臣兩頭怕。
沈慄低聲道:“新帝稚嫩,露了怯尚且不覺。然而他總有老成的一天,若將來想起這次問答,只怕他的猜忌便成了咱們家的罪名。何況十餘年後,兒子難道真的去死?兒子不死,新帝沒準兒還覺著咱們欺君呢。”
沈淳不覺罵了一聲。
雖說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但在沈淳心中元瑞如今就是個小昏君的胚子。為著一個昏君,教他親兒子去死?教他沈家就此敗落?啊呸!
是你們邵家對不起我沈家!皇帝也不行!
沈淳揹著手來回踱步,氣得直喘。
他對邵英的忠心裡還夾雜了少年時同赴沙場的情義,故此當年邵英要權,他痛痛快快便交了。如今邵英已死,臨死前還給他沈家安排好死期,沈淳對邵家的忠心便只剩下君臣之義。與沈淳有情義的邵英死了,與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