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捂住臉,墨言這小子太不識抬舉,連世子都不敢輕易得罪陸大小姐,他敢說她是獸醫,也不知道膽子大還是必死者無畏。
一想到陸安然巍然不動的切開屍體,面色不變的捧出裡面的臟器,觀月心就一抖,至少不能讓墨言也得同個下場。
“陸小姐,還是合著皮毛一起縫吧,暖和。”
一炷香後,觀月看著那被縫合的略扭曲的傷口抽了抽嘴角。
“手生了些,多縫幾次就好了。”陸安然見觀月表情,蹙眉:“你覺得我是故意的?”
“絕對不是。”觀月呵呵賠笑,心裡說,是不是故意的你自己心裡沒數?
不過……
“陸小姐,可還有不妥?”見陸安然坐著不動,好似在思考的樣子,觀月又道。
陸安然手支著下巴,斜仰頭,黑眸清幽透著點糾結,“他額頭有點小傷口,我倒是縫還是不縫好呢?”
……
觀月擦著額頭細汗送陸安然出門,“多謝陸小姐,陸小姐受累了。”
陸安然垂下眼瞼:“還好他所受皆為外傷……”
觀月笑笑:“陸小姐入稷下宮後,一定能成為一代名醫。”
陸安然沒說話,她的後半句是,她也只會外傷,其他皆皮毛。
至於這治外傷的經驗,全來自陸學卿傾情奉獻。
“上面的方子外敷,起初三天隔三個時辰換一次,之後每晚換即可,如中間遇傷口起膿紅腫,取些燒酒擦拭後再敷藥;下面那張內服,五碗水熬成兩碗,一日三次。”
觀月默默記下,拱手行了個禮。
陸安然微頷首,走了幾步,忽然停下,問道:“你的傷?”
觀月吊著的手動了動,“小事,習慣了,我抹幾次藥就好了。”
陸安然並不太能理解男人受傷了死扛的心態,默然少頃,扔了一個瓷瓶過去,“早晚各一次。”
“……多謝陸小姐。”
觀月心道:陸大小姐言語不多,人也清清淡淡,沒想著是個有心人。
—
雲起就站在大門口門房邊,正和一個同樣黑衣打扮的人說話,聽到陸安然的腳步聲,他一揮手,那人就消失在黑色雨夜裡。
“外傷,已無礙。”陸安然停步在雲起對面,“今晚叫人守著,如果起熱症,必須請藥堂大夫重開藥方。”
外傷者最怕感染,有損內臟,嚴重的危及生命。
“你不行?”
“我不可以。”
雲起了然,“那就是會。”
陸安然微惱:“雲世子,我並未與你開玩笑。”
雲起輕飄飄一個眼神過去:“你都敢動死人了,還怕給活人開藥?”
陸安然捏了捏手指,她曾自負聰明,醫書上看到的可以如數拿動物來試,不管施針,做藥,製毒,她從未手軟,也不遊移彷徨。
紅姑那件事卻如一盆冷水澆醒她,令她頓然醒悟,她所學所為,與博大醫術而言,僅為皮毛。
昨日那女子若性命攸關,她絕不動手。
陸安然側過身:“我能否問世子一事。”
雲起輕勾唇角,白皙俊臉上有如玉蘭盛開,“長夜漫漫,陸大小姐有興致的話,問一百件也是可以。”
陸安然沒有問雲起手下是怎麼受的傷,當初北燕外道上那些人是否他和觀月所殺,又是誰要雲起的命,還有蒙都時候,跟蹤雲起的人是誰?
她只道:“世子可否告知,世子所為,是否與蒙都有關?”
雲起目光微微一轉,料想她念及蒙都那次不太愉快的碰面,懷疑自己對蒙都有所企圖。
笑中多了些深意,“我去蒙都,只為取一樣東西,和你父親無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