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呀,一個農民,你想讓他有多高的覺悟呢?再說,在生活困難和危及生命這兩者面前,別說是張寶財那樣的農民了,估計所有的人都會作出像張寶財一樣的選擇。
整整一個下午,我就在這種擔心與煩惱中度過了。
第一次單獨行動,原本信心滿滿,準備打個漂亮的仗,好在領導那裡討點誇獎,可沒想到這剛開始,就遇到了這麼多麻煩。
傍晚5點不到,孫部長就又來了,不僅他來了,還跟有2個人,一個外宣辦主任,另一個則是分管宣傳的副市長。
一陣寒暄之後,幾個人非要拉著我們一起去吃晚飯。
記得剛到臺裡時,採訪經驗交流會上,製片人就常說,外出採訪,權錢交易絕對不能搞,但也不是死板一塊,不能有任何變通,特殊情況應特殊對待,靈活對待。領導當時就特別提到了吃飯問題,有人認為政府請吃飯,絕對不能去吃,說什麼拿人手短,吃人嘴軟。但製片人說,也不盡然,適當的吃飯也是一種工作方法,最起碼能給對方一個訊號,以為我們是可以說服的,就會放鬆警惕,否則,雙方就此鬧僵,接下來的工作就不好進行了。
想想我們後面的工作還要進行,這個時候絕不能和他們鬧僵了關係,於是我和老董聽從他們的安排,隨他們一起赴宴了。
18、和他們拼了
晚餐的地點很豪華,晚宴的檔次也很好,可以用奢侈兩個字來形容,鮑魚,魚翅,燕窩等高檔食品全都有。說實話,看著一桌子的高檔菜餚,聽著副市長等人的滔滔話語,再想想那住在大堤上缺衣少食的災民,我真的是吃不下。
可是,我得忍著,為了大局,我得忍著。我強裝著笑臉,說著噁心的話,和他們打著哈哈,對著一桌子的佳餚,我卻食之無味,難以下嚥。我難以想象,災民在大堤上嗷嗷待哺,作為父母官,卻在這裡吃著山珍海味,不知道這些當官的是什麼感受。
“我說記者同志,你們來之前怎麼也不給我們打個招呼呀,我們也好安排接待呀,而且你看,鬧出不愉快了不是?”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說了一籮筐的廢話套話後,副市長總算轉到正題了,我早就等著這一刻了。
我笑了笑:“有道是不知者不怪,不打不相識嘛,有不愉快沒關係,只要不是故意為之就好,我們的工作還沒完成,市長大人能把我們的“貼身保鏢”給撤了嗎?”
“哈哈哈……”副市長和孫部長等人一起打著哈哈。
見當官的都如此模樣,我知道,酒桌上的話都是虛的,說了也白說,我索性不再提工作的事。
這頓吃了2個小時的晚餐,猶如過了2個世紀那麼漫長。
還好,晚飯終於結束了。
當然,我的要求除了哈哈,沒有任何結果。
推掉孫部長放鬆一下的要求,回到酒店,我和老董一商量,決定去找趟張寶財他們,畢竟我們這次的調查除了他們,沒人再比他們更清楚了,缺少他們的支援,我們很難有所作為。
確定孫部長他們確實走遠了,我和老董悄悄的下了樓,打車直奔大堤。
還好,張寶財在帳篷裡沒有外出。
見我們來了,還沒等我們開口,張寶財先發話了:
“記者同志,真是對不起,我也得考慮我全家的安全呀,請你們原諒吧。”
張寶財一臉的歉意,佈滿皺紋的臉上滿是羞愧。我拉過一把凳子,坐到張寶財的身邊:
“大爺,你真的不幫我們了?”
“不是不幫,是不敢幫呀。”張寶財嘆了口氣,“你看,我這一大家子呢,我不要命,總的為他們著想吧。”
是呀,我何嘗不明白張寶財所說的話,任何人,在家庭面前都是脆弱的。可是,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