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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主任被我們的快樂傳染了,因為快樂本是會傳染的,就在停雪的那天上第四節課,他挎上相機,領著我們全班的同學,向學校後面的山上浩浩蕩蕩進軍了。一路上充斥著我們張揚的笑聲,壓抑太久的笑聲全部爆發,一路上留下了我們熱情洋溢的臉,我們的歡快我們的熱血沸騰。
我飛一般奔到雪地裡,就差沒躺在雪地上,任雪融入我的身體裡去。
班主任拿著照相機為我們拍啊,拍啊,不知疲倦,我們衝著鏡頭做鬼臉,大笑,甚至有同學還朝鏡頭扔雪球,雪花都落到班主任頭上了,雪花弄得滿天飛,就跟真的下雪一樣。班主任笑了,像孩子一樣天真的笑了。班主任很關心我,我知道我不能再這樣子過日子了。那一笑印在我腦海了,忘也忘不掉。
照片沒能阻止雪的融化,卻讓我們記住了那一段歡樂和美麗。
我們在那一刻放飛了心靈,我們的感情像火花爆炸,升空,然後剎那如耀眼星辰,高掛在天,定格在那一瞬間。
兩年已過,任時間如何輾過我記憶的田埂,卻怎麼也揮散不去。我明白了什麼是時間帶不走的東西。
………【第六十三章 風】………
為什麼天地這般複雜地把風約束在中間?硬的東西把它擋住,軟的東西把它牽繞住。不管它怎樣猛烈的吹;吹過遮天的山峰,灑脫繚繞的樹林,掃過遼闊的海洋,終逃不到天地以外去。或者為此,風一輩子不能平靜,和人的感情一樣。
也許最平靜的風,還是拂拂微風。果然紋風不動,不是平靜,卻是醞釀風暴了。蒸悶的暑天,風重重地把天壓低了一半,樹梢頭的小葉子都沉沉垂著,風一絲不動,可是何曾平靜呢?風的力量,已經可以預先覺到,好像蹲伏的猛獸,不在睡覺,正要縱身遠跳。只有拂拂微風最平靜,沒有東西去阻撓它:樹葉兒由它撩撥,楊柳順著它彎腰,花兒草兒都隨它俯仰,門裡窗裡任它出進,輕雲附著它浮動,水面被它偎著,也柔和地讓它搓揉。隨著早晚的溫涼、四季的寒暖,一陣微風,像那悠遠輕淡的情感,使天地浮現出憂喜不同的顏色。有時候一陣風是這般輕快,這般高興,頑皮似的一路拍打撥弄。有時候淡淡的帶些清愁,有時候潤潤的帶些溫柔;有時候亢爽,有時候淒涼。誰說天地無情?它只微微的笑,輕輕的嘆息,只許抑制著的風拂拂吹動。因為一放鬆,天地便主持不住。
假如一股流水,嫌兩岸縛束太緊,它只要流、流、流,直流到海,便沒了邊界,便自由了。風呢,除非把它緊緊收束起來,卻沒法兒解脫它。放鬆些,讓它吹重些吧;樹枝兒便攔住不放,腳下一塊石子一棵小草都橫著身子伸著臂膀來阻擋。窗嫌小,門嫌狹,都擠不過去。牆把它遮住,房於把它罩住。但是風顧得這些麼?沙石不妨帶著走,樹葉兒可以卷個光,牆可以推倒,房子可以掀翻。再吹重些,樹木可以拔掉,山石可以吹塌,可以捲起大浪,把大塊土地吞沒,可以把房屋城堡一股腦幾掃個乾淨。聽它狂嗥獰笑怒吼哀號一般,愈是阻擋它,愈是發狂一般推撞過去。誰還能管它麼?地下的泥沙吹在半天,天上的雲壓近了地,太陽沒了光輝,地上沒了顏色,直要把天地搗毀,恢復那不分天地的混飩。
不過風究竟不能掀翻一角青天,撞將出去。不管怎樣猛烈,畢竟悶在小小一個天地中間。吹吧,只能像海底起伏鼓動著的那股力量,掀起一浪,又被壓伏下去。風就是這般壓在天底下,吹著吹著,只把地面吹起成一片凌亂,自己照舊是不得自由。未了,像盛怒到極點,不能再怒,化成懨懨的煩悶懊惱;像悲哀到極點,轉成綿綿幽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