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熙聽了卻是起了些心思,江陵城,離鳳州卻是不遠,從鳳州赴京城,若是走水路,必要先去江陵城,若是急雲當年真的未死,在那兒出現的可能性倒是較高,難得有個訊息,不若見見。便說道:“既如此,召她到花廳來見見。”
荷露有些著急,低聲道:“王爺,若是歹人……”
李熙搖搖頭笑道:“我一無權無勢的病弱王爺,空有個爵位,名頭好聽,誰無端端會來謀算我呢,多安排些護衛便好了。”
荷露無奈,也只得下去吩咐府裡侍衛過去,又叮囑門子安排女官搜身不提。
沈翠翠被細緻的搜身過後,才被人引著進入了花廳內,她如今有個新的名字,叫沈璧,媽媽說這是無瑕之玉的意思,真好笑,落在汙泥中的無瑕寶玉麼?她永遠記得,她的名字叫翠翠,她的弟弟還在家裡等著她回去,他們還在等著她,她卻再也回不去了,即使換了個白璧無瑕的名字,她卻已經是京城裡數一數二的花魁,恩客無數,夜夜笙蕭彈唱,歌笑賞燈,迎新送舊,香塵不斷。
當年,她滿懷期待地跟著買了自己的柳夫人回了京城,卻發現落入了火坑,媽媽教他學習吹彈歌唱與一切麴院中接客的套兒,她哪裡肯,爭奈虔婆手口俱毒,終日裡打罵餓幾樣輪著來,柳夫人背後又有著豫王做靠山,院子裡護衛無數,竟是一個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她最後暗想:“不如暫且允從,或者命中有救,得遇個正人君子提出火坑,或竟嫁他為妻,尚有出頭之日。比如名將韓忠的夫人周氏紅玉,聽說也是妓女出身,後來卻做了一品夫人,好不榮耀。”於是暫且允從。
不料在煙花裡掙扎數年,遇人無數,要麼是那一等厭舊喜新之徒,初見之時,好似餓鷹見食,恨不得一時把他連皮帶骨囫圇吞下肚裡,及至到了手時,便又拋到腦後,要麼是那一等風月子弟,談吐風月,實則草包,漸漸她醒悟了過來,自己在妓院裡頭,如何能找到良人?自己竟是誤了!
然而一腳早已掙進汙泥裡,如今只得細細打算下半生,花魁生活,過不得多久,倒是柳夫人背後靠著豫王,倒是讓她有了個想頭,不若找個勢大的人,靠了,如今,眼前卻是有個千載難逢的機會……
正思量著,裡間卻是被人扶出來了一個氣色蒼白孱弱的少年,他五官精緻之極,然而那斜飛入鬢的一雙長眉,卻是給他平添了一分英氣,使之與女子區分開來,如今天已漸熱,他卻仍穿著兩層袍子,更顯得弱不勝衣。
沈璧心知這便是晉王了,連忙下跪施禮,李熙淡淡道:“起來回話吧,聽說,你有我未婚妻的訊息?”
沈璧抬起頭,站了起來,一身雪青色的紗裙,若隱若現地裹著那飽脹高聳的胸脯,她朝晉王微微一笑,這是她對鏡練過無數次的笑容,她知道怎麼笑是她最美的時候,也知道在哪種角度款款地站起,才能讓對方隱隱約約看到最誘人的地方,多年的風月生活,讓她雖然僅僅十五歲,便已知道舉手投足,如何顯露出自己最美的一面,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看出這是個美人。
李熙當然不是瞎子,可惜,他來自於未來,那是一個經過幾千年的人工選擇基因,有著各式各樣的美女美男的時代,他更關注的是這個女子帶來的訊息。
沈璧沒有在李熙眼裡看到驚豔,沒有十分失望,畢竟這位貴為王爺,宮裡天下美人云集,自然什麼樣子的美人都見過,她清聲說道:“我是鳳州轄下煙水村的人,八歲那年鬧旱災和蝗災,村裡許多人都不得已賣了兒女,我家貧,父母無奈只得賣了我,同村一戶袁姓人家,他家有個養女姓袁名瓦,卻是聽說是袁家的媳婦上山砍柴撿到的女兒,養到八歲,家裡困難,她也自賣自身,與我一同跟著買了我們的牙婆到了江陵城……”
她口齒便給,居然將當年袁瓦與她在江陵城的經歷說得繪聲繪色,李熙聽完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