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生把拳頭在田忠義的面前晃了一下,壓低嗓子說:好吧,看在我父親的份上,這次也就罷了,暫且不與你計較,倘若以後在多管閒事,哼,等著瞧。
不用看在誰的份上,不想讓我與你們計較,我倒是真的做不到了。
田忠義說這句話的時候心裡有一種悲哀的情緒,說不出的哀傷。他梳理了自己的情緒,事已至此,不管前方是黑暗還是光明,一切也只有硬著頭皮去面對。
看不慣的事我會照樣說,看不過去的事情我會照樣去阻止,甘願奉陪到底,我倒是要看看胳膊是不是能扭過大腿。
田生的兒子田明明掙脫朱寧的手跑過去拉著田生的褲腿喃喃地喊:爸爸,爸爸我想去找爺爺,你不是說今天我們要來看望爺爺的嗎?
田生氣惱的吼叫:你的爺爺他死了,他現在在墳上,你快去給他磕幾個頭吧。
田明明真的就學著大人的模樣跪在地上,屁股撅得老高,和爬在地上沒有區別,簡直是可笑極了。田靜的女兒也跟著湊起了熱鬧:哥哥,咱們一塊給爺爺磕幾個頭吧!老師說過年向大人要壓歲錢的時候一定要把頭磕的梆梆響,那樣大人才給的多,咱們給爺爺多磕幾個頭,爺爺肯定也會多給我們錢的。
天真無邪的兩個小孩沒頭沒腦地磕起了頭,直到田靜說好了才停止。
奇怪,爺爺怎麼沒有給咱們錢哩?
就是呀,可能是爺爺口袋裡沒有錢了。
田忠義看到兩個孩子的一言一行情不自禁的笑了起來,被他們可愛勁兒給深深的感動了。一個人的童年是最最快樂也是最最幸福的,什麼都可以不用去想,什麼都可以不用去計較,除了天真就是幼稚。他好想走到孩子們的跟前摸摸他們的腦袋,可很快他就打消了這個念頭,默默地記住他們的模樣拉著秋萍離開了李氏公墓。
田忠義的雙手插在褲兜裡,低頭踢著一塊小石子漫無目的的走著。
有時候。他說:人像極了這塊小石子,被人用腳在地上任人踢來踢去,高興了把他揣在懷裡當作寶貝,不高興的時候就一腳踢出老遠,一旦迷失了方向,迷失了自我,是即可憐又可怕的事情。他們的所作所為你也都看清楚了,他們的內心深處充滿了汙穢,充滿了銅錢的腥臭味。
他的聲音越來越低沉,漸漸的沒有了聲音。
爸爸。她拉著他的手說:你不是還有我這個女兒的嗎?你以前受了恁多罪,吃了恁多苦,女兒會好好的孝順你的,甘願照顧你一輩子,十輩子都行呀!
田忠義嘆了一口悠長的氣,再也無言應對了。一句話就讓他覺得很滿足了,擁有了這些,對於他來說,已經足夠了。
大年初六剛一過,垃圾處理廠就開始了正常運轉。這天中午,田忠義正在辦公大樓前檢視情況,楊仁德提著行李和他走了個頭碰頭。
田忠義一下子激動起來拉著他的手:楊弟,出院也不打聲招呼,太不夠義氣了。怎麼樣,好利索了沒有?
早就好了。他搖晃著腦袋逗樂:我這條小命,現在死了為時尚早。
去辦公室裡來杯茶熱熱肚子。
仁德,我給你的愛妻打了電話她說這兩天就要過來,房子我早就給你們安排好了,是個三居室。
他們什麼時候到,這是真的嗎?
是的,我昨天就派司機小牛去火車站接車了。
說著又給小牛打了個電話,小牛說他在候車室裡整整等了一夜也沒有看見人影,大牌子舉得手都是生疼,現在還被傳染了流行性感冒。
怎麼搞的,我打了十多個電話了,要不然我親自去一趟吧。田忠義說。
那怎麼能行,你是廠長,俗話說的好火車跑的快,全憑車頭帶,你一手獨擋八面,有你在廠子裡就一切ok了,我看還是我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