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看南宮逸的目光,除了敬佩,還是忌妒,顯然有人想起了朱見深那句封鎮國公的許諾,所謂君無戲言,萬貴妃既然醒過來了,朱見深就算得罪滿朝文武,也要保住這個顏面。
梁芳見主子醒來,心中大喜,同時當然不會放過這個大拍馬屁的好機會,向朱見深說道:“恭喜陛下,貴妃娘娘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先前都怪奴才多嘴,說什麼中痰猝薨,庸醫誤人啊。”
南宮逸臉色一沉,張了張嘴,卻未說話。
此時,十幾名御醫望向南宮逸的眼神,大多變得怨毒,有幾個甚至開始打算如何準備後事了。
萬貴妃氣若游絲道:“陛下臣妾做了一個夢,夢到臣妾在太后宮裡第一次遇見陛下時的情形,那時候陛下看起來可真年輕啊”
朱見深哽咽道:“那還是朕當太子時的事情,都過了二十多年,朕當然老了”
萬貴妃彷若未聞,自顧自道:“陛下臣妾要走了陛下一定要保重啊”說著,聲音漸小,再不可聞。
最後,朱見深呼道:“南宮愛卿,這是怎麼回事?”
南宮逸道:“啟稟陛下,娘娘她先前怒極攻心,已然死了,微臣這套還魂針法再神奇,也只能讓娘娘迴光返照,醒過來跟陛下見上最後一面。”
朱見深惡狠狠盯著南宮逸,怒道:“你敢欺朕?”
南宮逸毫不避讓道:“微臣不知何處欺瞞過陛下?”
“你”朱見深神情萎頓,眨眼間好似老了十載,反問道:“你既然給了朕希望,為何還要將它奪走?”
南宮逸道:“微臣有感於陛下對娘娘的如海深情,不忍見陛下連娘娘最後一面都見不到,故而勉力一試。”
“原來是朕錯了!”朱見深頹然坐下,揮揮手道:“你們都出去吧,就讓朕單獨陪陪朕的愛妃。”
眾人不敢有違,徐徐退出寢殿。
你既然給了朕希望,為何還要將它奪走?
朱見深之語言猶在耳,南宮逸負手走出安喜宮,遙望滿天星辰,心中默默道:“難道我做錯了嗎?”
楊飛到了順天府大牢,又住進死囚室。
牢室內那四條兒臂粗細的鐵鏈,顯是為防犯人逃走而特別設計,楊飛暗中慶幸自己半路沒有試圖逃走,否則那四條鐵鏈就不會僅僅是個擺設而已。
萬貴妃為何一命嗚呼,自己先前與她分明只是小打小鬧,然後眉來眼去一番,連頭髮都未傷她一根,哪會令她喪命?
莫非她是詐死?
可是,以萬貴妃的尊寵地位,豈肯為此甘冒欺君之罪,行此下作之事?
楊飛思來想去,不得其解,只好自己安慰自己,現在情形雖然險惡,在真相大白之前,一時倒無性命之虞,只盼朱佑樘肯講義氣,救他出去!
唉呀,不好,那敗家子為得美人,不會落井下石,在朱佑樘面前說他壞話吧?
若換作自己,就算只是見死不救,到時敗家子乘虛而入,梅雲清傷心欲絕之下,搞不好會另投他懷!
楊飛以己度人,頓感心驚肉跳,尋思自己似與牢獄有緣,每至一地,必去一遊,而且每每進的都是死牢。
這次惹到皇帝老兒頭上,搞不好人頭落地,不如先逃為妙,管他什麼岳父?反正有名無實,不救也罷!
再環顧四周,心中駭然。
京城到底是京城,囚室果然也不同凡響,不但室壁乃厚達三尺的石磚所砌,連門窗亦是精鐵所鑄。
楊飛運起暗勁,一掌擊去,分毫無損,試過多次,大嘆命苦。
他雖然心急,也只好作罷,心想既然逃走無門,必會上堂受審,這皮肉之苦怕是難免,看來只能勤練武功,將痛楚降到最低,能捱一日便是一日,順便搞清楚敗家子這所謂後天絕脈其中奧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