逸看著我,又發呆了。今天的他,總是有發呆的時刻,像是在深思著什麼。停了一會,他才緩緩地說道:“在我十歲那年,家父為了給我慶祝生辰擺下酒宴。全莊人都很高興,歡歌笑語喝酒至深夜。本是高興的一天,卻沒想到闖來一批蒙面黑衣人馬,為了尋找所謂的長生不老軒轅石,而大開殺戮。父親為了保全我的性命,將我扔到有懸繩的枯井內。撕殺聲,哭喊聲,驚叫聲,倒塌聲,不停地在我耳邊纏繞盤桓,而我卻只能無力地在井底蜷縮著,甚至連阻止的喊叫都那麼無聲無息。由於井很深,看不清井底,我也就僥倖地逃過了一劫。”
在唐逸的臉上時不時閃過一絲絲回憶的痛苦,看得我整顆心擰在一起,像有萬條小蟲在撕咬,在往裡鑽,讓我隱隱地疼,卻又喊不出來。本想伴著動聽的故事度過漫漫長夜,卻沒想到揭開了那段塵封的歷史,讓凝結成疤的傷口再次滲出血來。
“等所有的一切歸於平靜時,我爬上井面,眼前是一片廢墟和未燒盡的木頭。全莊120多口人不論男女老少都葬身在那,屍體被燒得面目全非,根本分不出誰是誰,更不知道是被殺死的還是被活活燒死的。我將他們一一掩埋,憑著屍骨上的飾物,我找到了爹和娘。爹面目全非的臉好似在笑著,或許是在為我的逃脫而感到欣慰吧。至於孃親,煎熬、掙扎、恐懼、痛苦、絕望混在一起,根本就分不清那是什麼表情。我永遠也忘不了那一夜,七月初二,那個全莊被毀的日子。”
講到這,唐逸緊握的雙拳發出了骨節斷裂般的脆響,青筋暴露,眼裡布著太多的複雜情緒,讓世間的形容詞在瞬刻之間變得蒼白失色。我的心也為之一顫,不自覺地將手握住了他那緊握的拳,“唐大哥……”只覺得他的拳一緊,隨之鬆了下去,就那麼任我握著。看了我一眼,接著說道。
“為了能夠生存下去,我開始過上了流浪者的生活。以前很貪玩,就是不願意習武,所以當時武功尚淺,走到哪,自是在哪被人欺負。後來遇到了一位隱士,他看我可憐,資質也不錯,便收我為義子,授我武功。時至今日,已有十年了,君子報仇十年不晚,我要為他們討回公道。我……”
聽了他的講述,我甚至能夠想像到那是怎樣的一種場面。想到一個瘦弱的孩子如何在漆黑的井底倚偎著牆壁蜷縮著默默地流眼淚,想到一個未經世事的少年為了逃避禍患如何狠咬著雙唇直到泛出血漬,想到一個用自己細小的雙手如何艱難地掩埋一具一具面目全非的屍體,想到如何顛沛流離地端著破碗向行人乞討那連狗都不吃的殘羹冷炙,想到無依無靠無去處地奔走卻被大一些的孩子如何地取笑與侮辱,想到為了要報仇雪恨要多麼用功地習武而不分晝夜,想到每次生日之即需要快樂之時竟是全家人的死祭,想到一個十來歲的孩子要如何承受得了如此之痛。
難怪他會那麼冷漠,難怪在我對他講述自編的身世時他會一顫,難怪我說要和他結拜時他會欣然接受。我編的身世竟和他的遭遇如此相似,又怎麼能不讓他對我產生憐惜。藉以憐我,莫如憐。不禁暗嘲自已,鄙視自已,因為我接近他,說白了無非是看中他有武功可以保護我。
“唐大哥,現在還沒有找到仇人嗎?”我輕聲輕氣地問,希望和緩的語氣能沖淡他因回憶而撿起的痛苦。
“沒有,查不到是誰主使的,都有些什麼人。唯一確定的是有幾個江湖上很厲害的人物在這場血案後相繼死亡,我想他們必是參與了進去。”唐逸的語氣和緩了不少,是在痛苦中得到解脫還是在強烈地壓抑著。
“如此一說,這個幕後人定然不簡單。這一路上都有人向你要東西?難道說,當年那些人並沒有拿到軒轅石,所以你才會故意放出唐家莊還有後人趕去祭祖的訊息。目的就是要引出那個幕後的人。”我根據前因後果推測道。
“不錯,只有這條路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