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早市,各種趕集的人流在城門間也是來來往往,絡繹不絕。牛車靜靜地打著卷兒從她的身前而過,車上人熱絡熟悉清淡的鄉音,噴灑出的是一種充滿了鄉風民情的祥和和安然。
景嫻看著城牆上端正刻著的‘桃源縣’的三個大字,攏了攏背上的揹簍,進了城門。
揹簍裡是她先前整理好了的一些山野藥材,經過了簡單的炮製,這是和縣裡的[榮德堂]藥鋪做的生意。
有了前次的經驗,景嫻走的自然也是熟門熟路,還未進門,便是感受到了自內而外彌散出來淡淡藥香,就像是珍藏彌久上等的徽墨,奇異般的竟有些好聞。
寬敞亮堂的門面因為站了一個人,擋住了不少外邊射進來的光亮。李掌櫃正在櫃檯裡邊撥弄著算盤,感覺著由外擋了不小的視線,眉頭一皺,只覺得是藥童懶惰,不悅地抬起頭來,看到來人時,倏然吃了一驚。
只當是自己眼睛花兒,李掌櫃狠狠地閉了閉眼,看清了來人後,一張忠厚的老臉也是不由得一抽,忙放下了手中的物件,從櫃檯後邊走了出來,向著景嫻的方面一個抱拳,微躬身,略有些遲疑,“小——公子是——”
景嫻心裡暗暗誇讚,這李掌櫃確實是個難得玲瓏剔透的明白人。
“掌櫃的,在下靳弦,革斤靳,工玄弦。”景嫻落落大方,雙手抱拳,執手回禮。
“靳公子——”李掌櫃摸了摸下顎的小鬍子,面上不禁地閃過了幾分好奇,一邊也是招呼著藥童仔細送了茶水進來,“快快裡面請,裡面請。”
“不必了,李掌櫃。”景嫻淡淡擺手,示意他不必如此客套,“這次來是送來一些野藥材——”
說著也將背上的揹簍解下,遞給了一旁的小童,過秤。
“哦,不知靳公子這是——”掌櫃的心裡自有一番疑問,他算是看出來了,這小公子分明就是前些日子裡來的醫館的老先生的女高徒,只是不知這一身男裝的打扮是——
他這一輩子,走南闖北的走多了,也見著了各式各樣的人,其中也不乏是有些千金小姐裝扮為男子的,不是嬌柔有餘,羞羞答答,就是身輕膽怯,英氣不足。
可是這景姑娘,不,該說是靳公子,這舉手投足之間,乾淨利落,落落大方,活脫脫的就是俊俏的小公子,單說她這份沉穩寧靜的氣度,就儼然已經是桃源縣裡獨一份兒了。
景嫻失笑,一手掠過其中的一束秀髮,淡淡搖頭,“不過是行走方便罷了。”
這世道再開闊,終究的還是對女子刻薄的多,一身男裝,能免去些許不必要的麻煩,何樂而不為。
掌櫃的淡淡點頭表示理解,對景嫻的映像心裡又升上了一個臺階,這女子的眼界開闊,心胸之廣非常人能比,淡淡點頭,“公子高見。”
景嫻在拿過了掌櫃遞過來的銀錢後淡笑著告辭離開,卻是將揹簍先寄放在了藥館,等回程的時候再去拿。
李掌櫃親自送了出去,眼瞧著這走遠了的沉靜身影,不禁是感嘆,果真是長江後浪推前浪,青出於藍而勝於藍啊。
*
離開醫館,景嫻只當是閒庭漫步,雖然是面色輕鬆,眼睛卻是在仔細地觀察著,一邊收集著自己的所想要的資訊。
不過是百米的距離,便是兩條大街的交匯處,其中的一叉路口,開著一個繡紡,名字叫做[錦繡坊],經營各種布匹,衣料,還有些刺繡的小掛件。
景嫻路過店鋪門面的時候,抬起了頭好好看了一眼,再一瞥裡頭的物件,低下頭在思考著什麼,低著頭正打算隨意邁過。
“你們想要幹什麼——”耳畔響起了一道令人熟悉的女音,帶著驚慌的音調,景嫻抬頭一看,正是上次在街道上遇上的一雙母子,此刻正在被幾個不懷好意的小混混包圍著,堵在了路途旁的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