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起玩三國殺。
小枝幾乎什麼都沒吃,大膽地在漁村裡散步,專揀人際罕至的角落,從茂盛的樹叢中鑽到海邊。
海上生明月。
這景象令人終生難忘,她幾乎倒在沙灘上,仰望青灰色的海天之間,那輪近乎金色的圓月。
突然,有人從背後抓住了她的腰,小枝尖叫地掙脫了,又有一隻手摸上來。她竭盡全力反抗,原來是海灘上的小流氓,看來也不像本地的漁民。
“放開她!”
樹叢中跑出一個少年,月光照亮了司望的臉,小枝撲到他的身邊:“救我!”
對方有四個男人,讓他不要多管閒事。司望一聲不吭地靠近對方,直接一拳把他打倒在地。他的每一塊肌肉都像要爆炸,幾個泰拳的動作之後,那些混蛋鮮血四濺。小枝擔心他一個人會吃虧,向四處大叫著求救,可入夜後的沙灘空無一人,漲潮的海浪聲掩蓋了呼喊。
五分鐘後,有兩個男人橫在了地上,另外兩個傢伙東倒西歪地逃跑了。
司望拉住她的手:“快跑!”
她敢肯定那些壞蛋是去叫幫手來了,誰知道等會兒將要出現多少人?
黑夜中陣陣海風襲來,頭髮與衣裙揚起,像團海上盛開的花。沒幾步就跑不動了,司望幾乎是把她拽上了一個山頭,她的手腕第一次變得滾燙。
終於,衝到了海島的另一邊,尚未開放的野海灘,沒人會追到這裡來的。
月光追逐著影子,海水一點點地上漲,調皮的白色泡沫,沒過兩人赤著的雙腳,打溼了她的裙襬。他的額頭與胳膊還在流血,不斷滴落到腳下的沙灘,卻仍然筆挺地站在她面前。
她低頭大口地喘著氣,含糊不清地說了聲:“謝謝!”
“為什麼要一個人出來?”
“在屋子裡太悶了,想獨自聽聽海的聲音。”
“聽海的聲音?”
“是啊,我已經聽到了。”
小枝閉上眼睛側耳傾聽,司望正在靠近自己,再往前那麼幾厘米,就可以吻到她的嘴唇。
忽然,她後退了半步,擦拭著他的傷口:“司望,聽老師的話,你可不要再打架了。”
纖細的手指劃過少年的額頭,沾滿十七歲的熱血,果真帶有燙手般的溫度。海上的月光下,她的臉也發出令人眼暈的光澤。
“花開堪折直須折,莫待無花空折枝。”
司望輕聲念出這兩句,她卻記得那是1995年,那個螢火蟲飛舞的春夜,她在南明路的荒野中,與申明老師一起散步,輕聲背誦杜秋娘的《金縷衣》。那時候,歐陽小枝終日愁眉不展,學校裡又傳出新一輪八卦,女生們午休時咬著耳朵,男生們在食堂打飯都聽到了——歐陽小枝的爸爸根本不是烈士,當年在老山前線跟越南人打仗,做了逃兵被師長槍斃了,所謂烈士榮譽是花錢買來的。而她的媽媽作為寡婦,經常在外勾引男人……
小枝本就不擅口舌,很少跟那些八婆們說話,自然百口莫辯。就算她把爸爸的烈士證明拿給大家看,也會有人說那是假的。除了同桌柳曼,班裡沒有一個女生跟她玩,男生們倒是常獻殷勤,但她的回應總那麼冷漠。
原本,她也在重點高中讀書,不過市區的環境複雜,常有小流氓在門口等她,乃至相互間打架鬥毆。學校成為是非之地,引發家長投訴,希望這女生儘快離開,其中有一位竟是市領導。學校迫於上頭壓力,滿足了這些過分要求,小枝被安排到荒郊野外的南明高中,才能躲開市區的小流氓……漂亮女生身邊總有流言蜚語,就像“蒼蠅不盯無縫的雞蛋”,這種話已是一種羞辱。
眾口鑠金,積毀銷骨。
2012年8月23日,農曆七月初七,在被大海包圍的孤島上,海沙模糊了歐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