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裹銀錢,釵環首飾,一體上繳聖庫(3)!”
為首的僕射話音甫落,便被婦人們的怒吼聲圍裹了起來:
“還有沒得天理啊,我們忍饑受餓,就剩這麼個包袱也不放過!”
“大人行行好,包袱裡頭才兩件小孩兒衣裳,大冬天的,我不要緊小孩兒吃不消啊……”
“放我們出去,放我們出去!”
“砰!”
清脆的槍聲讓一切都安靜下來。那僕射吹著冒煙的洋槍口,趾高氣揚地喝道:
“爾等鬧也是白鬧,一肚皮甜露,哪得咁多氣力!我實情告訴爾等,須交了包裹金銀等項,門前搜身無誤,方領得次王千歲洪票出城,若無此洪票,橋頭聖營,須不放爾等過去!”
“他們要這許多錢物作甚?這城且守不住了。”
城上,一個聖兵輕輕喟嘆著。腳下的甕城內外,收錢收物的,搜身的,開票驗票的,每個人都按部就班地忙活著。
“看開些吧,”另一個年長些的聖兵勸道:“橫豎我們當小兵的,想管也管不得,便認命吧,他洪家人不是常說,咱聖兵最是有福,活著坐他洪家的小天堂,便死了也坐他家的大天堂……咦,那邊那些是何人?”
城上眾人順著那聖兵手指望去,卻見城外橋北,男婦擁簇中,幾十個漢子忽地甩去紅巾號衣,露出了湘勇的青布褲褂。
“清妖!”
城上兵將失聲高叫著,手快的已撲向了炮位。
“莫傷了婦人們!”
不知是誰喊了一聲,兵將們的手登時軟了四五分:是啊,她們都是自家妻子姊妹,怎麼能……
電光火石間,湘勇們洋槍短刀,不分皂白,已打翻了幾十個,城裡城外,男婦大小,登時哭亂作一團。
“快關城門,快關城門!”
一個全身金黃的少年不知從何處鑽出,指手畫腳、聲嘶力竭地叫著。
僕射參護們如夢方醒,忙不迭去掩那扇厚實沉重的城門,可門洞早被亂擠亂撞、驚惶失措的男婦們擠了個水洩不通,十幾條壯漢使出吃奶的氣力,卻如何掩得住?
“衝啊,殺啊,打進金陵城分婆娘!”
衝在最前面的幾個湘勇,已踏著血泊和死者傷者的軀體,直衝到甕城前,堆火藥,拉引線,準備炸門,長幹橋的另一頭,號角大作,旗幟招展,湘軍的大隊已蠢蠢欲動。
“噠噠噠~~”
馬蹄聲驟。一簇黃旗,幾十匹健馬倏忽間沿著秦淮河的北堤,掩到了湘勇的背後,馬上騎士黃巾黃襖,都是參護裝束,手中各執短洋槍,連環開放,彈無虛發,轉瞬間已撂倒了十幾個。
湘勇們見勢頭不好,顧不得炸門,發一聲喊,雜在婦人群中沒命般向長幹橋頭奪路奔去。
城上兵將歡呼助威聲中,騎士們直攆到橋頭,才呼嘯著圈馬而返,一陣風似地消失在城牆拐彎處。
對岸湘軍大隊的號角聲也戛然而止,原本招展紛披的旗號也都耷拉下來,彷彿秋後遭霜打了的黃瓜秧子。
城門內側的拒馬邊,那黃衣少年長吁一口氣,失魂落魄地跌坐在滿地鞋襪包袱上。他那繡滿龍紋的金黃褲襠,不知何時已變得透溼了。
“好險!”富桂山巔炮壘上,一個軍官向吳如孝和於得海繪聲繪色地敘述完早晨聚寶門那一幕驚險,心有餘悸地拍著心口:“次王千歲只顧著搜身驗票,卻不防清妖偷奪了長幹橋北聖營,乘勢撲門,倘非逢王千歲(4)馬隊到得及時,這南門怕早已不保了。”
“天保城也丟了,救兵無糧,說要待得秋數再發來,也不知能不能看得見今秋稻穀了呢,唉。”吳如孝顯是不願多想這些,岔開了話頭:“得海老弟,新分與爾那大旗手,手腳也還伶俐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