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處,轉過頭站著朝我喊:“姐,你行的!加油!”劉朗則跟在我身後,模仿電影裡葛大爺的語氣,不厭其煩地說:“神州行,我看行,你行不行,肯定能行!”就像自己是中國移動大眾卡的形象代言人似的。
不過,這倒是為我打了不少氣,我告訴自己,論年齡我還不到大姐的二分之一,無論在體力和毅力上,都是不能輸的,不管怎樣都必須咬牙堅持住。但我也深知,這對於我來說實在太具有挑戰性了。從決定徒步墨脫到真正踏上旅途的時間並不長,沒有集中進行體能訓練,而且我平時幾乎不參加任何體育鍛煉,身體能不能支撐下來,實在很難說。
果然,沒過多久,我就開始步履蹣跚,氣喘吁吁了。看著健將型的劉朗走得頗為輕鬆,還不時地朝我做鬼臉,靈魂深處那股不服輸的勁頭就上來了。於是,我開始強迫自己每走100步才休息5秒,或者鎖定一個近距離的目標,比如說稍微抬頭就能看到的一塊顯眼的石頭,或者是一棵比較怪異的樹,然後走到那裡,在心裡給自己一個鼓勵、讚美,然後再尋找下一個目標。開始的時候,這的確是一個好辦法,最起碼不會有 “望山跑死馬”的絕望。但是,隨著時間的推移和體力的減退,這似乎也漸漸變得不起作用,我氣喘吁吁、跌跌撞撞地在滿眼只有散亂石塊的山道上行走著,胸口疼得厲害,肺葉都快要爆炸了。恨不得生出一對翅膀,一下子便從這多雄拉山頭飛過去。
眼前的景色逐漸由茂密的松林,變成低矮灌木叢。繼續向上攀登,路況變得越來越差,大多是犬牙交錯的亂石灘,瀰漫著的濛濛雨霧遮擋了前方的道路,讓人無法感知這漫漫的亂石荒灘是否一直延伸至天際。其他隊友和背夫的身影也從視線裡消失了。我開始擔心自己會迷路,要知道如果在這深山密林裡迷路,就意味著死亡的迫近。
路邊的灌木叢中開滿了各色野花和一種叫不出名字的藍色野漿果,顏色就像染上去的,圓圓的,拇指肚大小,看上去就像是塑膠做的。按照常識來說,即使再好奇,也萬萬不敢碰觸這些植物,因為在它們神秘美麗的外表下,很可能潛藏著致命的危險。只可遠觀而不可褻玩焉!
隨著海拔不斷地升高,植被也逐漸稀少,從矮小灌木到褐色地衣,越來越荒蕪,最終被皚皚冰雪全部覆蓋。
抬眼望去,天空已不似在松林口所見的那般高遠、蔚藍、通透,原本明媚燦爛的陽光也被層層雲霧擋在身後。天空變得陰鬱沉沉的,空氣也越發稀薄,氣溫和氣壓跳錶似的減低,風雨開始猛烈地迎面撲來,我們的步履也就越發蹣跚。
防水衝鋒衣擋住霧氣雨水,卻無法散發人體內的熱量。很快,從內到外的衣服就全部溼透了,冷冷地貼在肌膚上,像粘在窗戶上的溼樹葉一樣,牢固地黏著。原本裝在水壺裡的熱水,已經完全沒有了熱度,喝下一口就會冰得呲牙咧嘴。
不僅如此,大窪的冰坑一處連線一處,奮力越過時會不由自主地張大嘴喘息,瞬時就會被狂風灌滿,甚至堵住了喉嚨,無法發出任何聲音。胸腔疼痛乾涸,感覺隨時都會達到呼吸的極限。後腦勺、太陽穴一陣陣劇烈抽痛著,渾身虛軟無力,心臟也加劇跳動,不管多麼用力地呼吸,似乎總是不能給肺充上足夠的空氣,高山缺氧症或許就是如此。轉過頭,一些背夫在身後很遠的地方,一眨眼功夫就會超越我們,也用不了多久,視野裡就看不見他們的蹤影。一代代的墨脫人把扁平的碎石鋪好當做路基,以防止新一輪的雪水沖垮道路,他們揹著沉重的行李,走在只有腳掌寬的山路上,身手卻很靈敏,像走在平地上一樣穩健。我想起了魯迅先生那句著名的話:“世上本無路,走的人多了,也便成了路。”我想,墨脫的路就是這一代代的背夫,歷經生死踏出來的吧!
有人說,墨脫的人無論是門巴族還是珞巴族,都是天生的背夫,事實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