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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直觀地說,那個斯坦因發現的麥得克古城應該是絲綢古道上的一處要塞或關卡,不大像是樓蘭人的聚居地。再說麥得克古城的時代也不會早到漢代以前。然而由於“5號墓地”的出土物之中沒有絲綢,所以一般可以認為它的時期要早於漢代張騫通西域。

1998年10月,我們在深入羅布沙漠時抵達了麥得克。由於時間關係,也由於這本不是此行的目的,便沒有停留。但經過此行,有一點可以肯定:麥得克古城在古塔里木河流域範圍內,這一帶從南北朝一直延續到民國時期,都是羅布人活動的區域。可是“小河古墓”無疑處在塔里木河綠洲帶之外,“小河”水系與塔里木河水系兩不相涉。

羅布泊歷史悠久的文明為我們留下了馳騁想象的足夠空間。不妨懸想,由南北兩條大河——孔雀河、塔里木河——共同滋養的小河流域,是樓蘭民族的發祥之地,孔雀河和塔里木河就是羅布泊文明的父親和母親。樓蘭人在這裡為貴族(甚至就是王族)修建了寄託民族之根的陵墓,並以一條運河——“小河”——作為通向聖地的通衢大道。只要關閉運河龍口,使河床斷流,這個墓地就被“封閉”在一個不容外人侵入、打擾的禁地。

當然,這只是一個假想,但這個假想可以解釋為什麼“小河”是南北走向,這條2000年前就有的古河兩岸為什麼沒有植被;也可以就小河5號墓地的規模、地點等一系列的難題作出答覆。

也許,揭開羅布人來龍去脈之謎的鑰匙已經遺失在“小河”流域,等待我們去拾取;也許,被加密的西域文明萌生史的密碼,就密藏在這南北兩條河屏護的秘境,要看有沒有人能夠解讀破譯了。

1934年的夏季,“小河探險隊”的羅布人奧爾得克、塔伊爾、烏斯曼·尼牙孜·亞瓦西在羅布荒原北部親眼見到了隨生命之水的復歸,荒蕪千年的大漠很快就重現生機,樓蘭時期與人共存的動植物種群又搶先佔據了它們原有的生存空間。儘管雅丹布拉克以下的庫姆河剛剛復甦,儘管小河剛剛盪漾起漣漪,可羅布人已經是這地角天涯的當然主人。

羅布人賽特毛拉自1930年就在小河建了一個新家。

賽特毛拉原來和奧爾得克都是居住在喀拉庫順湖畔老阿不旦的羅布人,又一同遷往塔里木河下游,賽特毛拉就定居在阿拉幹附近的英蘇村。自1930年起,賽特毛拉每年冬天仍然守著英蘇的老宅,夏季就挾眷住在小河岸邊的新居。

他們一家人又拾起打魚、行舟的本事,希望在小河能更貼近祖先固守海子時所過的那種生活。他們曾在小河試著播種小麥,但沒有成功,稀疏的禾苗就像是硬從地裡給哄騙出來的。然而一個耕耘細緻的家庭菜園的收穫,則對改善生活不無小補。他們自種自食的“恰瑪姑”——蔓青——據說原來本是一種羅布荒原野生的植物,是由羅布人的先民把它引入了自己單調的“食譜”。而在並不遠的老英蘇、喀爾曲克、英格可力,遷居於此的羅布人試種的“恰瑪姑”就產生了物種的變異。只有在“小河”這更貼近樓蘭先民發軔的故地,收穫的“恰瑪姑”才更有滋味。

十 “小河”夢幻(8)

顯然,賽特毛拉一家想把他們在塔里木河綠洲學會的生計返還給如今已經成為荒野的樓蘭人始居之地。但是一回到小河,原本已經農牧化的賽特毛拉一家儘管一時不習慣使用紅柳針、石斧,但從觀念上看,卻又還原為固守先民規範的羅布人!

特別有趣的是,貝格曼的中國同事陳宗器(帕克陳①)注意到,賽特毛拉的妻子用自己家出產的羊毛編織一種黑白相間的粗毛布,而這粗毛布在一切方面都和“小河遺址”的木乃伊身披的毛斗篷極其相似,差別只是“小河遺址”的質地更茲密。當無意發現小河墓地後,奧爾得克和來此“找寶”的羅布人的一項“副業”,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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