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定,」蘇提燈的目光變得悠遠起來,「但他們若有心來分一杯羹,倒是極其可能的。」
連自己都蠢蠢欲動了,他們怎麼可能會毫無舉動。
從一開始,蘇提燈就在想,南疆為甚麼想來吞併中原。
按理說南疆環境好得很,人也質樸的很,連下一任領導人都是烏欏那樣的二傻子,就算有毒巫那樣不甘心屈居人下的,也不可能造出如此大的聲勢來。
「人心不足蛇吞象啊,」蘇提燈悠悠嘆了口氣,不知該慶幸還是該難過,「到了兒還真是中原想吞了中原。」
沉瑟聞言噗嗤一笑,「狗咬狗的事兒從江湖四大世家起就沒完沒了了,你也從小就知道,這有甚麼好大驚小怪的。」
蘇提燈沒理會沉瑟挑的這個只有他倆懂的刺兒,只是眯著眼看了他一會兒,就調轉開視線淡淡道,「攔我路了。」
沉瑟嗯了聲。
他倆都明白,攔路的,別指望趕走了,只能滅口。
反正都不是甚麼好鳥,這也沒甚麼的。
於是沉瑟心情也放鬆下來了,不像起初知道這個訊息時那麼擔心蘇提燈。
畢竟這下範圍縮小了,內鬼是中原自己這邊的,還有極大的可能就是那個靈潼小孩兒那邊的人。
「對了,薛黎陷那兔崽子抓到影魘了沒?」
「沒有。」蘇提燈答的很平靜。
沉瑟一下子惱了,那根朽木,都知道該怎麼去抓影魘了,竟然還這麼放任著?他就不怕蘇提燈被影魘帶走了甚麼的?後果呢?他在枯骨海那兒擔心的跟個甚麼似的,難不成真就因為蘇提燈是他當初帶出去的人,所以必須完好的帶回來,帶回來後就了事了?!
「你激動個甚麼勁兒?」蘇提燈抬眼打量了一下沉瑟,「他沒那個必要幫我,更何況我當初是……耍了個把戲給他上的套,也不指望他不發現。他沒發現得了那才叫奇怪。」
沉瑟展開扇子扇了兩下,搞不懂蘇提燈到底在想甚麼。
他覺得已經攤牌了,自己和蘇提燈是友人的關係明顯易見,他覺得他本該是蘇提燈的一張「王牌」,既然把牌都給亮給薛黎陷看了,那麼薛黎陷就該……
不對,不能說是就該,是薛黎陷本身就是朋友。
沉瑟想了會兒,衝蘇提燈說,「他是真拿你當朋友看的。」
過了一炷香的時間,蘇提燈才回了句嗯。
「所以你也別老欺負人家。」
蘇提燈瞪大了眼,一副被嚇到的表情看著沉瑟。
「怎麼?我說錯了?」沉瑟狠狠瞪了回去,「你以為你那古怪脾氣,擱第二個人受得了?他薛黎陷脾氣是好不假,可他對你的容忍度,明顯上升了不止幾個檔次!人家明顯當你是個小孩兒不跟你計較,你還自己來勁了。」
蘇提燈直接忽略沉瑟的教育,他難道就沒發現,他在某個方面,跟薛黎陷一樣的惹人討厭嗎?
自己早就不是小孩子了,是一個有思想有智慧的大人,他可以獨立思考獨立判斷事情,他可以為他所做的一切負責,他做甚麼還需要別人來管教他?
沉瑟說了幾句就懶得說了,那些引人三思的話他都對他說了這麼多年了,越說越絕望。那熊孩子是真個一個字兒都聽不進去,死倔死倔的,可是又偏偏打不得。
對,不是他沉瑟不捨得打,是怕一不留神把他真打死了。
所以深知自己不是個好脾氣的沉瑟,決定趁自己還沒暴走前趕緊拉開話題,也是他最先開始的疑問,他想知道他跟蘇提燈關於「到底是南疆想幹掉中原,還是有甚麼更大的陰暗」這個猜測,究竟差了多少步,差了多少深思。
按理說,他一個老謀深算的人,難不成白比他活了那麼多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