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的一些案件內情。因為這本書的內容不但全部來自我對這些死囚們的親自採訪和相關案卷,而且對部分卷宗內容進行了原汁原味道展示和披露。因為資料是一手的、真實的、獨家的,所以我敢保證這些案件的內情和卷宗內容是讀者朋友首次看到的。
關於這本書的內容我不想說得太多,我只想為死囚們說幾句公道話。
一是他們天生不是罪犯或者惡魔。這個問題我想拿崔英傑為例,崔英傑是一個退伍兵,一個鄉下孩子,為了生存來到北京謀生,卻在與城管隊長李志強爭奪他謀生的三輪車的時候,用一把切烤腸的小刀扎死了李志強。崔英傑和李志強都是好人,但這兩個好人卻在一個錯誤的地點相遇並做出一件轟動全國的錯誤事情。因此,李志強殉職,崔英傑也變成了死囚,將在監獄裡用他青春最美好的時光,來補償他輕率揮出的一刀所造成的後果。崔英傑是卑微的、弱小的、善良的,但是,誰又能阻止一個弱小善良的人在瞬間變成一個死囚呢?
我們不能懷疑崔英傑的善良,也似乎無法阻止他變成死囚。坐下來慎重地想一想,如果被收繳謀生工具的那個時候,崔英傑就是我們自己,我們會肯定自己不會變成死囚嗎?
二是他們成為死囚事出有因。關於這個問題,王衍芳的遭遇可能是最好的註解。王衍芳連奪兩命,而且在光天化日之下殺死了他的兩位領導。按照法律來講,王衍芳罪大惡極,不殺不足以彰顯法律的嚴肅。但是,王衍芳內心的痛苦我們誰能夠去設身處地體會一下呢?當一個男人失去了工作、家庭,甚至做人的尊嚴的時候,他能夠做到的也許就是與他的“假想敵”一起“同歸於盡”。當然,還有很多死囚都是在無奈、無助的情況下作出錯誤選擇的,但那個時候,我們所認為的錯誤選擇,卻恰恰是死囚們認為最好的選擇。
我們的一生會面臨很多選擇,但誰能夠保證在人生的關鍵處,我們不會與死囚們作出同樣的選擇?
三是他們或多或少地感動和刺激過我。這本書中的案件的死囚們,有很多與我面對面交談過,也有的是我在刑場上聽到他們留在人世間最後的話語、看到他們最後的活動的身影,也有的因為罪行較輕被判處死刑緩期兩年執行,也就意味著他們有了活下來的希望。死去的我們就不說了,我們說活著的。人活著很好,可是,對那些被判處死緩的人,僅僅想象一下我們就會不寒而慄,人生最精彩的四分之一甚至更長的時間要在監獄裡度過,難道還有比這更殘酷的事情嗎?難道這不夠刺激我們的心靈嗎?這種刺激就像木頭刀子割肉、像溫水煮青蛙,有時候真的不如一粒子彈來得痛快。
四是他們是我們所有人的鏡子。這個問題很簡單,我把死囚們的犯罪過程寫下來,目的之一就是給讀者包括我本人一個警示。對於別人的警示能夠達到什麼效果我不敢說,也許對很多讀者來說這本書裡的故事只是消遣而已,但對於我本人而言的影響卻是巨大的。我曾經是一個膽子很大的人,但在我採訪死囚的5年多的時間裡,我越來越膽小,小到連我自己都不相信的程度。比如昨天我去北京站買票的時候,一個票販子插隊買票時我提醒了一句讓他按秩序排隊,沒想到他竟然扭頭惡狠狠地罵了我。面對那個瘦弱猥瑣的票販子,我什麼話也沒說,任憑他罵咧咧地走開。很多朋友不知道,我有著12年的陸軍生涯,當過野戰部隊的連長,軍體拳什麼的也會比劃兩下,我知道只要我一出拳,那個瘦得像小雞一樣的小子肯定會乖乖倒下。可是,我沒有,我在眾目睽睽之下被那個猥瑣的票販子罵了卻沒有任何動作。
如果我出拳呢?如果那些票販子的同夥們群起而攻之呢?如果他們的手中或者我的手中有一把刀呢?也許,今天坐在這裡寫死囚的人,已經變成了一個死囚。
我們不懼怕邪惡,但是,對付邪惡應該有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