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子我自小看著長大,脾氣秉性那是一清二楚,大叔若遇見子忽,多半便逃得性命,若碰上子突就九死一生了。”
“父一輩也好,子一輩也好,親兄弟間,這秉性怎差得這許多?”公子呂嘆了口氣:“但願這兩位後生今後,可莫再似今日的主公跟大叔才好,否則,唉!”
………【第九章 無衣】………
共邑西南,通往宋都睢陽的大路隘口。WeNXuEmI。cOM
“父親大人也真是的,”子突坐在道邊一塊大石上,用袍袖不住拭著額上臉上的汗珠:“拿下京城,還沒喘上口氣,這就又上趕著叫來這鬼地方蹲卡子,人馬累些也罷了,這些子兵車可都快顛散架了。”
“大事莫過社稷,至親莫過父子,主公這樣也是沒法子啊,”大夫子詹寬解道:“再說了,公子若擒得大叔,立下不世奇功,以後這鄭國大位歸誰,不就一目瞭然了麼?”
子突煩躁地瞪了他一眼:
“從共邑出奔一共兩條路,本公子跟子忽一家守一條,誰知道這該死的大叔會往哪頭撞,唉!”
子詹胸有成竹地一笑:
“公子爺又不是不知道你那哥哥的秉性,大叔真打他那兒過,他下得去手殺自個兒親叔麼?”
鄭國西界,鄭伯中軍大帳。
卿大夫們自聽得適才一個訊報後,已聚在帳中議論了許久:
鄭伯車右暇叔盈,幾個時辰前忽然失蹤了。
“暇叔盈原本就是大叔收下,此番定是給故主報信去了,不可不追,不可不追!”
“追?暇叔盈走及奔馬,是鄭國出了名的飛毛腿,追得上麼你?”
“這,這便如何是好,這便如何是好!”……
鄭伯臉色平靜地坐在正中,彷彿對帳中喧譁,都充耳不聞一般。
帳簾一掀,一個全身汗透的大漢一頭栽倒進來,雙手撐地,大口大口喘著粗氣。
“暇叔盈!”
卿大夫們一驚之下,紛紛躍起,沉不住氣的已伸手摸向劍柄。
鄭伯神色如恆:
“來人,給他弄碗水。”
“主公,罪臣剛從京城大叔處回來。”
一碗水下肚,暇叔盈的面色好了很多,喘息也漸漸平緩下來。
“你跑去告訴他,守宋界的是子突,守陳界的是子忽,是也不是?”鄭伯的語聲沉著而緩和。
“是。”
暇叔盈抬起頭,聲音大了些。
“你為什麼要這樣做?”鄭伯犀利的目光直射向他:“大叔待你並不好,寡人卻待你不錯。”
“‘衣不如新,人不如故’,”暇叔盈挺了挺胸:“罪臣雖是個促人,也知道故主之情不可不報,今日歸罪,有死而已!”
“混帳!”鄭伯一掀長髯站了起來,滿臉都是怒色:“誰說寡人要你死了?”
“主公……”
“你暇叔盈不肯背棄故主,又怎會背棄寡人?寡人不用你這等忠臣,還去用怎樣的人?寡人非但不會殺你,還要昭高全國,晉你為中大夫,以表彰你的忠義。”
暇叔盈激動得說不出話來,熱淚早已溢滿了眼眶。
“主公,大叔所屬各城邑均已平定,大叔自共邑城下落荒而走,臣等追趕不及。”
已近黃昏了,祭足、祝聃子都,除了子忽子突兩路,各路人馬都已回到大帳覆命了。
鄭伯雙眉緊鎖,一語不發,彷彿還在等待著誰。
一陣疾風忽地著地捲進帳內,在鄭伯身側凝住,卻是個全身黑衣的漢子:
“小人回來了。”
鄭伯神色登時變得輕鬆了許多:
“他叫叔忽,單論腳程,暇叔盈都未必及得上他——叔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