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重的遮蓋天與地的融合,樹的頂端是一片灼灼烈日,葉的覆蓋下暗沉無光。
雖然是日正當中、烈陽正熾,可一棵棵人抱的巨木卻散發一股陰森之氣,寒意透人、冰徹入骨,撥出的氣息幾乎凝化成冰。
暗石潛伏,磷光四起,彷彿鬼影幢幢附著每一棵樹,死有不甘的躲在暗處窺伺,不知如何成佛的遊離不去,徘徊在人間最陰寒之地。
快活林,活人不快活,三更閻王催,不留人到天明。
遠處傳來獸吼聲,鳥雀絕跡,只有蛇盤粗幹蜘蛛結網,滿地的爛葉堆積已腐,發出一種足以致命的惡臭瘴氣。
在這幾乎看不見一尺以外的昏暗林間,兩根照明的火把啪啪作響,燃燒出三個人的影子在地上拖行,其中一人的腳步較為沉重。
“二少爺,你還走得動嗎?要不要讓木頭揹你?”聽他的喘息聲越來越急促,西鳳實在很擔心。
“不用了,我還承受得住。”慢慢走不礙事,這林子的地形他最清楚。
其實他剛能下床時,父親曾帶他來過一次,以傳承的方式將快活林的格局徹底講解一番,以防有惡人強行入林破壞祖先刻意保護的林地。
人有一失必有一得,雖然他的筋骨不是練武奇才,但一目十行、過目不忘的能力卻鮮少人能及,爹只要說過一遍他便牢記在心。
以前他不懂為什麼要走三退一,行五讓二,直到年歲漸長接觸了奇門遁甲之術,他才恍然明白是怎麼一回事。
而入林的方式只有歷代莊主能得知,以父傳子代代相傳,直到傳到他為止,至今已有一十八代,除了他和父親以外,沒人知道如何進入而不被困住。
“二少爺就別硬撐了,這裡只有我和木頭兩個人,沒人會嘲笑你中看不中用、虛有其表、泥糊的軟骨……”
“西鳳……”不該說的她不都全說了,還需要旁人奚落嗎?
“幹麼,你這塊木頭除了力氣大、會使劍外,我實在看不出你還有什麼用處。”她嫌棄的一哼,以火把照出他詭異的臉。
“閉嘴。”吵。
“你敢叫我閉嘴,一天說不到十句話的冷麵鬼該往城隍廟報到,免得你投胎轉世的機會都慢人一步。”因為人家都說完了,他一句話還含在嘴裡。
“西鳳,你肩上有隻蟲。”這是他要說的話。
“什麼,有蟲?!”尖叫一聲,她花容失色的僵直著身子不敢動。
苗人以養蠱居多,什麼毒蠍、娛蚣、蜥蜴、毒蚊她都不放在眼裡,甚至與鼠同屋她都不露驚色,唯獨怕軟趴趴的蟲蠕。
而蟲又是五毒之一,因此她是少數不養蠱害人的苗女,頂多捉幾隻蠍子、毒蚊來玩玩,一面對無足的蟲她反而束手無策。
“我看錯了,是一片枯葉。”光線微暗,他無法看得仔細。
“你……你這個木頭人居然戲弄我!你……你……”氣得說不出話來的西鳳拍掉身上的葉子,怒氣騰騰的瞪向火光下的他。
樹影晃動、火炬熾熾,昏暗不明的林中照出扭曲的臉孔,游龍剛毅如石的方臉頓成魍魎山魈,陰森得令人心底生寒。
沒有鳥叫聲的林子真的很詭異,她聽不到蟲鳴蛙叫,反常地十分靜謐,彷彿永無盡頭的山林野石只有他們三個活人。
“好了,別再鬧了,游龍的死腦筋還沒靈活到可以捉弄你。”要不他早就看出她的心意,不會至今仍未開竅地在原地打轉。
聞此言的游龍眉頭微顰地看了主子一眼,不懂這句話是貶是褒。
“哼!這根木頭只能當柴燒。”西鳳的怒氣來得快、去得也快,馬上氣消的看向楚天魂。“二少爺,你先休息一下吧!”
瞧他滿頭汗地老牛當車,讓人看了不忍。
“再趕趕吧!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