馴服地貼著他,兩人的臉頰幾乎摩挲在一起,她的鼻息吹在他的頸子裡。她的柔軟的腰肢在他掌下波動不已。被他握著的那隻小手汗津津的,熱乎乎的,有力地捏了他幾下,某種資訊便電流般通到他心靈深處。毫無疑問,冥冥之中嚮往著的事就這麼悄然發生了。他嚥下一口痰,藉以穩定一下情緒,顫聲告訴她,這是一支四步舞曲,就是舞廳裡情侶們常跳的那種,這種舞不需要跳很多的花步,主要是兩人協調,跳出情調與韻味來。葉曼心有靈犀地一點頭,說曉得,然後把下巴輕輕地擱在他的右肩上……
尤奇腦子裡嗡地一聲,渾身不由一顫,竟不由自主地將葉曼推開半步,失聲說:“不行……”
葉曼仰起紅撲撲的臉:“你怎麼了?”
他避開她水汪汪的眼眸:“我、我怕……”
葉曼小嘴一噘,奇怪地說:“我都不怕你怕什麼?有什麼好怕的?”
從她直率的語調裡尤奇感到了自已的滑稽可笑。他腦門一熱,就再也自持不住,心裡說一聲,譚琴這事怨不得我了,就輕輕將葉曼摟進了懷裡……兩人如站在一條船上,暈暈乎乎地搖晃著,搖晃著……他忍不住就把嘴唇印在她滾燙的頰上……葉曼摟緊了他,隨即仰起臉,紅潤的嘴唇如花蕾般綻開,發出無聲的召喚。於是他迫不及待地將自已飢渴已久的嘴唇壓了上去。短促的互相探索之後,兩張嘴就如兩個吸盤一樣吸附在一起了。他們急切地吻著,吮著。尤奇至少有三年以上沒有品嚐過這種實質性的親吻了。妻子的吻往往是應付一下,蜻蜓點水式,只有象徵意義。既便如此還常常嫌他忘了刷牙,口臭,讓他不能盡興。乾渴的他得到了少女的滋潤,他的眼眶裡不知不覺盈了感激的淚水,動作變得溫柔而又無忌起來。他疾迷地久吻不止,同時輕輕撫摸她的腰,她的脖子,她的頭髮。她的乳房親密地壓在他的胸上,豐滿而富於彈性。尤奇剋制著自已的慾望,手始終沒有往那裡去。他想,這是一個好女孩,是一個極珍貴的寶物,他要對她好,要珍重她愛惜她,決不能放任自已的慾望而褻瀆了她,傷害了她。她給他的已經夠多的了,他不能操之過急,有非分之想和更多的企求。
尤奇無比珍愛地吻她的額頭,她的眼睛和小巧的鼻子,在她耳邊說:“我好喜歡你葉曼……好感謝好感謝你……”
他不知不覺中使用了瓊瑤式的語言,那確是一種愛的語言,儘管有點顯得傻乎乎。
後來樓道里響起喧譁的人聲,他們才鬆開對方,手忙腳亂地整理各自的衣服。葉曼說同屋的夥伴要回來了,他只好匆忙告別。出門時葉曼捂住嘴羞澀地一笑,迅速地拿毛巾在他臉上擦了幾下。毛巾上立刻顯出一些紅色,那是她的唇膏呢。
尤奇戀戀不捨地離開葉曼,來到街頭時,發現街景具有了與往日不同的意味。從嘈雜的人車喧嚷聲中,他嗅到了夏天野外才有的清新氣息。是的,即使不寫作,即使夫妻不和諧,即使日子平庸無聊,也還是能活出點味來的。關鍵是要有所寄託,有所依靠,就像一片葉子,要長在一棵樹上,又如一隻風箏,要系在一根線上。
尤奇心寧氣爽地回到家中。譚琴還沒有回來,譚琴一向是很少在家的。譚琴對他的不滿由來已久,她是不是也到哪兒去找心理平衡去了?如此一想,尤奇心裡又惶然起來。
溺水的魚(8)
6
八點差五分,尤奇跨進局機關大門。六年的機關生涯裡他已養成了遵時守紀的良好習慣。覷見陳志遠局長寬厚的背影在前面威嚴地晃動了一下,他立時收住腳,裝著看路邊的宣傳欄,待局長進了辦公樓,才扭身前行。陳志遠局長是很注意下屬的表情的。尤奇知道,一旦面對局長,他臉上會不由自主地堆起一些僵硬的笑,這使得他厭惡自己。他不知道這些笑是從哪裡來的。所以,為保持一種健康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