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臨街一邊又用斗拱挑出屋簷,簷上斜斜支著一面杏黃酒旗,上面書著兩個字:即望,卻原來就是這家店子的名字。
“即望”,一來取望梅止渴之“望”意,引人嚮往,此外望與旺諧音,又有大聲發財的意味,兩岸江淮之人多有雅風,這店子的老闆取的好名字,莫愁湖畔人來人往,酒店開的又正是地方,生意自然順風順水,逐漸做大,賺的那叫盆缽皆滿。
這日那跑堂小二楊甲匆匆由那後院茅廁出來,瞅著左右無人,便就著身上圍裙擦了擦手,他一臉鬱悶相,低著頭猛跑,卻不小心一頭撞著一人身上,這小二哎呦一聲,抬頭望時,只見這人不知是哪家的貴人,一身紫金色的絲緞大褂,五十來歲,正一副富家員外的面貌。
這小二心叫不好,趕忙告一聲罪,對面那人卻似乎不以為意,對他擺擺手,便兀自抬頭瞅著二樓,似乎在聽樓上那陣喧鬧的動靜。
第五十三章 風雲一會競金陵(中)
江南地潮氣溼,蓋莫是因為這個原因,又或是因為長久的生活安逸,每每到了早上,茶館裡總是老少鹹集,一群人邊抒那市井見聞,邊聽書飲茶,待喝飽了,拉上一兩個老友,轉而去那有燙火,有圓氣的澡堂子裡泡個好澡,這才回家吃上一天中的第二頓飯,這日子過得著實有滋有味,怡然自樂,俗語說的“早上皮包水,下午水包/皮”便是如此。
這家即望酒樓,一樓便主要是一些散客喝茶,此處嘈雜吵鬧,喧囂熱鬧,每每有那訊息靈通者高聲談論著街頭巷尾奇聞異事,某某小姐的風流故事,市井氣氛十足,故而尋常茶客都喜歡向這裡扎堆兒待著。
那喜歡上二樓待著的,多半是些士子名流之類的人,每至黃昏,這些人多半擊劍高歌,結伴而至,尋著臨湖那面的桌子坐了,將那山水風光,市井百態盡收眼底,這些人一面喝酒,一面高談闊論,鄙薄世俗,激濁揚清,不過往往都是空談,倒一肚子不滿罷了。
等到入夜一至,莫愁湖上緩緩行過那張燈結綵的花船,卻見那成片的紅袖招招,綵衣做舞,船上琴簫為和,琵琶彈唱,一幕幕的活色生香早使得這些人心頭按耐不住,到了那個時候,還要談什麼國運,言什麼實事,就著杯中酒,將它們一口喝個乾淨之後,士子名流們便急著向那溫柔鄉里奔去。
這一天午尚過半,店小二楊甲不巧在後院撞了一個人,急聲做賠時,卻見那人擺擺手,側耳傾聽著二樓的動靜。
楊甲做小二多年,善於察言觀色,見此人揹著手立著,穿著打扮,十足富家員外,氣度卻也不似尋常,怎麼看都不像是那鬼鬼祟祟之人,他心疑惑,卻不知此人在這後院做些什麼。
他不由得想到,今天確實陸續來了那麼幾個客人,舉步上了二樓,雖說這大白天客人們都聚在一樓待著,但酒樓卻也沒有不讓人上樓的規矩,便在這些人中,有那麼個摸樣俊美的小娘子,滿面含羞帶怯,身旁跟著個公子哥,也是在樓上坐著。
楊甲腦中轟隆一聲,便如驚雷炸響,他心頭頓時亢奮,心底小聲又小聲的想到:“這大戶員外摸樣的男子立在此處,莫不是要捉…。奸!”
這楊甲心中自是信了三分,斜眼悄悄瞥去,卻又見那人臉上不帶喜怒,安安靜靜的立在樓下,只道自己又猜對了七七八八,他好奇心起,心裡像被抓撓狠狠撓了一把,想到前邊還有一二個跑堂在應付茶客,索性也不急著趕回去了,編就束手彎腰陪在那男子身旁,也瞅著樓上動靜。
這時卻突然卻聽那人低喚一聲:“打起來了!”
只聽樓上“轟”的一聲巨響,便似是哪一面牆塌了,楊甲急忙抬眼望去,卻見二樓靠院子這一面好端端的,沒什麼異狀,這時他再一回頭,卻發現,先前就站在他身邊的那個人,無聲無息的,竟消失了。
楊甲左瞧右望,卻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