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川現在不知道自己該怎麼做。他真的很想讓龍司看看那捲錄影帶,但是他的道德觀念又覺得不應該為了自己而把外人扯進這樁詭異事件中。
於是他將這兩種情緒放到天平上去衡量,最後終於決定儘可能增加自己存活的機會。
(可是我為什麼會和龍司這種人成為朋友呢?)
淺川進入報社10年,透過採訪而認識的人不計其數。但現在除了龍司以外,沒有其他人可以和他偶爾相約外出喝酒、聊天。
他一想到自己內心深處可能潛藏與龍司一樣性格異常的因子,突然覺得不太瞭解自己。
“喂,這件事情很緊急,你不是隻剩下6天的時間嗎?”
龍司抓住淺川的手臂,用力一握。
“趕快讓我看看那捲帶子吧!萬一時間來不及,你踏進棺材之後,我可是會很寂寞的。”
龍司邊說邊揉搓淺川的手臂,另一隻手則拿叉子串起盤子上的起司蛋糕,送進嘴裡用力咀嚼。
他吃東西的時候不習慣閉上嘴巴,淺川看著食物在他口中混合唾液溶解的樣子,覺得很不舒服。
但輪廓分明、體型矮胖的龍司一邊嚼著起司蛋糕,一邊用手抓起杯子裡的冰塊用力咬著。
就在這一刻,淺川明白自己只有眼前這個人可以依賴了。
(對手是個身份不明的惡靈,一般人無法與之抗衡,只有龍司能夠坦然地看那捲錄影帶。如果他因此面臨死亡的命運,那也不是我的責任……
一個不斷叫嚷著想看看人類滅亡的傢伙,是沒有資格長命百歲的。)
淺川默默地想著,試圖把使龍司捲進這樁詭異事件的行為正當化。
2
淺川和龍司走出餐廳後,一起坐上計程車前往淺川的住處,從六本木到北品川如果沒有塞車的話,不需20分鐘就可以抵達。
後視鏡中映出司機的額頭,他一隻手搭在方向盤上面,默默地開車,似乎無意與乘客
聊天。
話又說回來,這件事情源起於一位計程車司機的聒噪,如果淺川當時沒有搭上那輛計程車,就不會被捲進這個奇怪的事件中。
淺川每次回想起半個月前的事情,總是對自己那時候嫌麻煩、沒有去買定期車票感到後悔不已。
“你家可以複製錄影帶嗎?”
龍司開口問道。
由於工作的關係,淺川家中備有兩部錄放機,一臺是在錄放機剛普及時買的,效能相當差,若只用來複製的話,應該沒問題才對。
“可以。”
“既然如此,那就馬上複製一卷錄影帶給我,我想在回家後多看幾遍研究、研究。”
(那麼你得有一顆強壯的心臟才行。)
淺川在心中想著。
過了一會兒,他們在御殿山前面下車,往前走了一小段路。
現在時間還不到9點10分,淺川的妻子阿靜和女兒陽子應該都還沒睡。
阿靜總在9點以前幫女兒洗完澡,然後馬上鑽進被窩,在陪伴女兒睡覺的同時,她也會跟著睡著。一旦她睡著了,除非有“外力”介入,否則她很少會主動爬出被窩。
以往阿靜會盡可能找時間跟丈夫聊天,經常在桌上留下“請把我叫醒”的紙條。
然而當淺川下班回家後看到桌上的留言,試著搖醒老婆,卻怎麼叫也叫不醒阿靜。
如果勉強叫醒阿靜,她就會像趕蒼蠅一樣揮著雙手,不悅地皺起眉頭,發出不耐的聲音。
這種情形持續好一陣子之後,淺川就算看到阿靜的留言,也不會再叫醒她了。久而久之,阿靜也不再寫留言條了。
現在正是阿靜和陽子就寢的時間,這倒幫了淺川一個大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