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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在來上任之前,呂楓就知道這安家是溯源一霸,幾代都是首富,這次他被下放到這裡整頓民生,官階上雖然連降三級,給的物質補助卻著實令人唏噓,一出手就是安家一大片商鋪。
呂楓早就準備好被這地頭蛇反咬一口,到了驛站果然就有安家的人等著了,卻不是他想象的那樣。一個文雅的男人,兩個看似彪悍在他面前都很得體的女人,三兩個下人,每個人都很恭敬,張嘴閉嘴的“知府大人”。
呂楓還以為這是什麼下馬威的前奏,沒想到一路過來都是如此,如今見到這個似乎認識他的有些臉熟的婦人,也是如出一轍的恭敬,可那恭敬之中,又有些不同尋常的氣場,混雜在一起,讓呂楓見了她一面就知道她並非一個尋常的女人。
念離。
臉有些熟悉,名字卻從未聽過。
呂大哥。
究竟是什麼人會這樣稱呼他呢?
呂楓滿腹狐疑,卻沒有問出口,到了安園,只點了幾盞燈,人丁稀少,像一座鬼宅。
家境中落,大抵如此,在京中曾親帥官兵抄家無數,這樣的光景已經很難觸動呂楓,可不知為何,眼見著念離提著一點紅燈籠走在前面,吱呀一聲推開了安園的大門,一種難以明說的情緒,還是蔓延開來。
“請留步,天色不早了,呂某如此深夜拜訪,恐怕有所不妥,那賊人既然下午就逃走了,想必現在去追也是來不及了,不如明早在我的官邸約見,再議不遲。”
呂楓字正腔圓,落地有聲,看得出來是一個堂堂正正的君子。
先前念離還擔心新上任的父母官又是像裘夔一般的貪官,現在一看見是呂大哥,一顆心都放回肚子裡,也就不再多說什麼,當下勞煩莫言秋送著呂楓往他的官邸去了。
這一邊,安以墨還在忙活著老太太的事兒,到了這一會兒,老太太還是沒有清醒過來,大夫說這是心事鬱結成疾。
他這個長子也無法離開病榻前,縱使多想去為念離和莫言秋分擔一些,卻是力不從心。
偏生那死和尚和煮雪也不知去了哪裡,安園正是一團亂的時候,這二人上了山就沒了蹤影。
直到秦媽媽送話進來,說新來的呂知府約明日早上在他的官邸相見,安以墨這才放下心來。
過了一會兒,安以柔進了屋子,也跪在安老夫人病榻前,自顧自地說開去:
“娘,您可得快些好起來,您一直都是咱們安園的主心骨,大事小事都離不開您——要是您不醒來,我們安家就真的要敗了。”
說這話時,安以柔的表情卻是一反常態的生動,就好像上臺唱戲似的,安以墨看得心裡實在難受,突然輕嘆一聲,說:
“家也敗了,老夫人手中也不再掌著你的去留大權,你也不必繼續裝下去,你演的難過,我看著更加難過。不如去看看你的親孃吧,她也被嚇得不輕。”
安以柔的心思被大哥毫無保留地戳穿了,頓時臉上有些烏黑。
“大哥覺得小妹我就是這樣勢利的人麼?憑什麼說我在裝在演?”
“難道小妹你一直以來對老夫人說的一切、做的一切,都是心甘情願的麼?如果大哥我猜得不錯,你心裡一直在恨老夫人吧,甚於對我這個大哥的恨意。”
安以柔咬著下唇,不再做聲。
如果說這世上能有一人明白她當年的苦痛與無奈,那便是比她更無奈和苦痛的大哥了。
當年,她在被那群混蛋侮辱的時候,眼前晃過的臉,不是別人,正是老夫人。
安園的大夫人,五個兒子的媽。
一個溯源無人不知的強悍女人,為安園的興旺做出了不可磨滅的貢獻。
其實,最開始的安夫人也是個很賢良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