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是從這裡離職了。
以後還能再做什麼工作?家裡的孩子要讀大學、老婆要家用開銷,這些都該怎麼辦?
你們這是把我往死裡逼啊!
怨恨歸怨恨,但張進善卻沒有任何的辦法,面對掌握著他一切命運的公司,他半點反抗的能力都沒有。
因為他不是技術人員,也不是管理人員,只不過是守著一個巨大保險庫,守著那些不能說話不能交流的技術檔案的人,類似於倉庫管理員那樣。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每天晚上到公司附近的路邊攤,去喝上幾杯,以此來麻醉自己。
也是在這裡,他遇到了一個非常能理解他的朋友,名字叫做金泰新,三十來歲的樣子,也是附近會社裡面的職員。
而且金泰新為人很大方,經常就主動的請客,說什麼這點小錢,不用放在心上,也讓張進善有些羨慕。
一開始兩人只是喝點酒,聊點足球和女人的事情,可多喝了幾次酒之後,他便開始埋怨起了自己的公司。
半醉半醒之間,張進善就把自己在公司的委屈全部都給傾吐了出來。
金泰新並不僅僅只是聽著,他不斷的在為張進善抱不平,這讓張進善非常的欣慰。
就在今天,張進善的抱怨就升級了。
「小金,我算是完了!」張進善連續喝了三瓶清酒,才滿口酒氣的道:「今天總務已經找了我,讓我抓緊時間把工作和下面的人交代一下,準備在下個月去菲律賓出差。」
「出差就算完了嗎?」金泰新訝然的道,「回來之後,哪怕是有人頂替了您的位置,您也可以去別的部門吧?別的不提,先把工作保住才是最重要的,這個年頭,可不好找工作啊!」
「你說的,我怎麼會不瞭解?」張進善長嘆一聲,「可是我回來了之後,就算他們不解僱我,如果把我弄到公司的後勤部去打雜,甚至是派我在門口做接待……你說這樣我還有臉在公司呆下去嗎?」
「不會這麼狠吧?」金泰新嚇了一跳。
「怎麼不會?我以前就見過!」張進善道,「那還是專務呢,結果一樣的命運,快50歲了,就被派在那裡丟人現眼,結果他一天都沒有支援下去,直接辭職了。然後第二天就跳橋自殺了!」
金泰新倒吸了一口冷氣,「老張,你可不能這樣啊!保住命,什麼都有!」
「我也不想死,可我沒有了工作,我的家人該怎麼辦?」張進善苦惱的道,「我兒子明年就要上大學了,女兒也要上初中了,如果我不能提供上學的費用,他們難道就不能讀書了嗎?如果這點條件都不能提供,我真是一個失敗的父親啊!」
「話也不能這麼說。」金泰新道,「韓國還有好多家造船廠,你可以去別的地方試一試。」
「呵呵,我幹什麼的,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們根本不需要我這樣的人。」張進善道,「只是守著那些廢紙的倉庫管理員,有什麼用?換條狗都能行!」
「那可不是廢紙啊!」金泰新搖著頭道,「那些可是價值連城的寶貝,隨便哪一份的檔案和技術引數,都是大家心血的結晶,很珍貴的!」
「珍貴個屁,能為我換來好的工作崗位嗎?」張進善怒道,「廢物!都是廢物!!」
「如果是拿出來賣錢呢?」金泰新忽然這麼問道。
但看到了張進善詫異驚駭的眼神,金泰新又趕緊的搖手,「不,不,我開玩笑的,開玩笑的!」
張進善這才臉色緩和了下來,「小金,有些話可不能亂說啊,也更不可能亂做!」
「是,是我錯了。」金泰新很是誠懇的道。
「唉……」
金泰新沒有說這個了,張進善卻是又嘆了一口氣,卻什麼都沒有再提。